刺鼻的烟味钻进陈恪的鼻孔,苦涩的味道涌上舌尖。
夜空中闪烁的橙色火光证实了他最担忧的事。
这不仅仅是一场突袭,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
他感到胃里一阵冰冷、沉重的纠结。
他前世见过太多的死亡和毁灭,而现在,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这个残酷的时代,他能认出背叛的恶臭。
“王贲!”他大喊道,声音穿透了归来士兵们日益增长的恐慌。
“让士兵们回到营地!加强警戒!马上!”
王贲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兵,脸像风化的皮革一样粗糙,他没有质疑这突然的命令。
他信任陈恪的直觉,那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战争中磨练出来的直觉。
他召集起士兵们,他们的脸上刻着困惑和恐惧,催促他们回到营地闪烁的灯光处。
但陈恪不打算回去。
至少现在不回去。
这次袭击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太凑巧了。
时机把握得太精准了。
他挑了几个最信任的人,他们的眼神中反映出和他一样严峻的理解。
“我们去看看那些‘土匪’到底想干什么。”他低声咆哮着,手本能地握住秦国配发的剑柄,青铜剑的重量莫名地让人安心。
在黑暗的掩护下,他们迅速而安静地移动着,唯一的声音是凉鞋下干枯树叶的嘎吱声和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现在,烟雾在没有月亮的天空中更浓、更黑地翻滚着。
当他们接近骚乱的源头时,一幕精心策划的混乱场景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并不是信使所说的一群绝望的土匪。
这些人虽然穿着破布,拿着简陋的武器,但行动却有着令人胆寒的精准度。
他们对营地外围补给马车的攻击是有计划的,针对特定的点,目的是造成最大程度的混乱,而不是彻底的破坏。
陈恪眯起眼睛观察着,逐渐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这些土匪是个诱饵,是个假象。
真正的目标是营地,现在大部分士兵都被引开了,营地变得虚弱而脆弱。
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他们太好预测了。
业余选手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
“他们会从那个狭窄的山口过来。”他对身边的人低声说道,手指向一条穿过周围山丘的岩石隘口。
“这是回营地最快的路,他们会以为那里没有设防。”
他把手下的人部署在参差不齐的岩石间,阴影掩盖了他们的存在。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期待,唯一的声音是远处燃烧马车的噼啪声和士兵们紧张的呼吸声。
然后,就像从黑暗中浮现的幽灵一样,土匪们出现了。
他们带着一种新的紧迫感移动着,在闪烁的火光映衬下,他们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信心满满,甚至有些趾高气扬,以为他们的计谋得逞了。
他们没有看到阴影中闪烁的钢刀,也没有听到士兵们准备设下陷阱时轻微的沙沙声。
“动手!”陈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夜晚的低语中几乎听不见。
伏击来得迅速而残酷。
箭从岩石上如雨点般落下,让土匪们完全措手不及。
惊讶和痛苦的尖叫声与刀剑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陈恪像一阵旋风般冲进混战中,他的动作是在未来世界多年训练的结果。
他像幽灵一样移动着,他的剑化作一道青铜的模糊光影,每一击都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
他一脚踢飞,把一个土匪的简陋斧头踢进了夜色中。
再一脚,一把剑叮叮当当地落在岩石上。
他就像一股自然的力量,是一头在猎物中释放的不可阻挡的掠食者。
土匪们在如雨的箭和陈恪无情的攻击下,阵脚大乱,纷纷逃窜,他们精心策划的计划化为泡影。
然而,陈恪还没有结束。
他挑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迅速而果断地将他击倒。
这个土匪虽然头晕目眩但还活着,被拖回了营地。
在火把的强光下,他的眼中闪烁着恐惧。
陈恪面无表情,凑近他,声音低沉而危险地低语道。
“谁派你来的?”
土匪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陈恪脊背发凉。
这不是一个当地的土匪头目,甚至不是一个心怀不满的秦国对手。
这是一个与一股更加邪恶的势力有关的名字,一股势力范围远远超出秦国边界的势力,一股有可能破坏陈恪为之奋斗保护的一切的势力。
“赵国……还有……暗影之手……”土匪喘息着,声音渐渐变成了呜咽。
陈恪看向王贲,两人之间传递着一种无声的理解。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突袭。
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渗透到最高权力阶层的阴谋。
而他们才刚刚触及到表面。
他转过身,看着呜咽的土匪,严峻的决心使他的面容更加坚毅。
“把一切都告诉我……”第七章夜袭疑云
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营地,卷起地上的沙尘,拍打在陈恪粗糙的脸上。
他紧了紧身上的麻布衣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在他心头萦绕。
长平之战的硝烟还未散尽,赵军虽败,但残部依旧在附近游荡,秦军上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咳咳……”身旁的老卒王贲捂着嘴咳了两声,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这鬼天气,比打仗还熬人。”
陈恪没吭声,只是眯起眼睛,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营地里火光跳跃,映照着士兵们疲惫的面容。
大多数人都在忙着生火做饭,或者互相聊天打屁,只有少数几个像陈恪一样,保持着警惕。
突然,营地外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高喊:“敌袭!敌袭!赵军杀过来了!”
士兵们瞬间乱成一团,纷纷抓起武器,慌乱地四处张望。
陈恪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赵军如果真的来袭,绝不会只有这么点动静。
他一把抓住王贲的胳膊,低吼道:“老王,别慌!这不对劲!”
王贲还没反应过来,陈恪已经冲了出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一处高坡,举目远眺。
只见营地西侧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而其他方向却异常平静。
“调虎离山!”陈恪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猛地转身,对着下方乱作一团的士兵们大吼:“西边是假的!真正的敌人是从北边来的!快!跟我来!”
说罢,他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营地北侧狂奔而去。
陈恪的判断是正确的。
就在营地西侧的佯攻吸引了大部分士兵的注意力时,一支人数不多的队伍正悄无声息地从北边靠近。
他们身穿黑色夜行衣,行动迅速而隐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陈恪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杀!”随着一声低吼,陈恪率先从藏身之处跃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从敌军尸体上缴获的秦剑。
剑光一闪,一名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剑封喉。
战斗瞬间爆发。
陈恪如同猛虎下山,在黑衣人中左冲右突。
他身手矫健,招式凌厉,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杀意。
只见他一脚踢飞一名黑衣人的武器,反手一剑刺穿另一名黑衣人的胸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砰!砰!砰!”连续几声闷响,又有几名黑衣人被陈恪踢飞,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陈恪的勇猛感染了其他士兵。
他们纷纷从慌乱中清醒过来,拿起武器,加入了战斗。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刻钟,黑衣人便被全歼。
陈恪站在尸堆旁,浑身浴血,却如同战神一般威风凛凛。
他环顾四周,眼神冰冷,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为什么要袭击秦军营地?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阴谋?
他隐隐觉得,这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