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药物实验

实验楼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嗡鸣，刘文文攥着U盘的手心沁出汗。解剖台上的白大褂泛着漂白水味道，袖口绣着“SW-09“的编号——这是上周学生会刚发的志愿者工作服。

“凯哥要的数据在D盘加密文件夹。“微信提示音突然炸响，吓得他把手机摔进标本池。福尔马林液体漫过碎屏时，他看见张凯发来的新消息：【拍完照记得删聊天记录】

石尧踹开安全门时，正撞见刘文文踮脚够储物柜顶层的档案盒。那人后腰露出一截纱布，边缘渗着淡黄组织液——昨天替张凯搬古籍时被铁皮箱划伤的。

“你他妈不要命了？“石尧拽下他手里的《解剖学图谱》，书页间飘落张皱巴巴的CT片。患者姓名栏写着“王小宝“，年龄3岁，诊断结果：先天性心脏病。

刘文文突然扑上来抢，劣质眼镜滑到鼻尖：“后天是手术最后期限...“他指甲在石尧手背抓出血痕，“福利院账户还差两万！“

走廊传来高跟鞋声。林萌萌抱着iPad转进来，胸前的学生会徽章闪着冷光：“哟，石委员长也来帮忙整理标本？“她忽然用笔尖戳了戳刘文文后颈，“这伤得去医院啊，听说破伤风针一针三百？“

手机又在震。刘文文解锁的手在抖，催债短信这次附了张照片：福利院孩子们在啃发霉的面包，王院长跪在地上擦捐款箱。

“萌萌姐，“张凯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回声，“我那篇《明代医户制度研究》还需要些数据...“他晃着宝马钥匙踱进来，灰紫色头发在冷光下像团脏雪。

石尧突然想起上周在教务处看到的立项书。张凯那个国家级课题的指导老师，正是林萌萌的父亲——医学院副院长。

刘文文的白大褂突然泛起血渍。石尧这才发现他小臂上密布的针孔，有些结痂了，有些还泛着新鲜的红——和《药理学》课本里的成瘾症状图惊人相似。

“文文最近在帮我们家医院做药物试验。“张凯笑着抛来罐红牛，“一次补贴五百，是吧兄弟？“

易拉罐砸在解剖台边缘的瞬间，褐色液体喷溅到《永乐大典》影印本上。刘文文突然发出声呜咽，像被踩住尾巴的幼犬。石尧看见他手机屏幕还亮着：短信界面里躺着条已发送的【今晚十点实验楼见】。

晚十点的实验楼像具被掏空的尸体。刘文文攥着数码相机缩在消防栓后面时，听见标本池里泛起诡异的气泡声。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把张凯的影子拉成细长的鬼魅。

“拍清楚点。“张凯把注射器塞进他颤抖的手里，“尤其是林副院长签字的伦理审查表。“他突然压低声音，“小宝的手术费...今晚就能到账。“

石尧踹开配电箱的门时，闪光灯正第三次亮起。他看见刘文文跪在地上拍文件，白大褂后襟沾着呕吐物，旁边倒着支空了的葡萄糖注射液瓶。

“你给他注射了什么？！“石尧揪住张凯的卫衣帽兜。对方颈间滑出条银链子，吊坠是微型U盘——里面存着上周课题答辩的录音。

林萌萌的尖叫声引来了保安。手电筒光束乱晃中，刘文文突然撞开标本室窗户。夜风灌进来，吹散了桌上的《药物试验知情同意书》，受试者签名栏里“刘文文“三个字被反复描粗过。

后来他们又一次蹲在西门烧烤摊时，刘文文把烤馒头片泡进免费汤里。油花映着手机屏幕的光：【阳光福利院收到20000.00元捐款】。附言栏挤着蚂蚁大小的字：感谢张先生资助小宝手术。

石尧的十渠烟燃到滤嘴时，听见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刘文文突然拽住他袖口：“尧哥，明天帮我去二教307送份文件...“他指甲缝里还粘着实验楼墙灰。

凌晨三点的宿舍走廊，石尧看着手里皱巴巴的档案袋。封口处印着“绝密“字样的骑缝章被撕开过，里面装着林副院长签字的课题经费审批表——金额栏填着500000.00，经费来源写着“社会捐赠“。

张凯的鼾声从门缝溢出来。石尧摸到手机相册里刚拍的照片：伦理审查表上的药品编号，和上个月市局通报的违禁精神类药物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