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法结束许久,仍有不少人沉浸在玄奥感悟之中不可自拔。
这便是讲道的特殊之处。
高修讲法,能与天地共鸣,法意自生,道理自现,有种种非凡异象显现。
即便所述法理太过玄奥,聆听者无法领会,可身处天地异象之中,道韵悠然,如闻仙音,亦是能得到不少感悟。
修为越深,对自身所走道路的领悟越多,闻法所得便也越多。
只是这等顿悟只有初次听闻才有,往后再见相同异象,感受亦是相同,自然所得也不会有所变化。
峰顶众弟子中,最先醒悟过来的自然是青云峰外院弟子,随后一境弟子亦是陆续醒来。
苍松院几人看着依旧脸现迷醉之态的苏墨,不由面面相觑。
即便早已习惯苏师兄的才情天赋,但此刻还是有些震撼。
难不成苏师兄在道法上的感悟竟然已可媲美一境修真了?
直至二境的修士们也将要醒来之时,苏墨才如梦初醒,现出恍然之色。
可他又哪里知道自己沉醉了多久?
只刚一回神,就见身旁几人目光炯炯的望向自己,不由满脸疑惑道:“看我作甚?”
几人见他一脸无辜之态,不由气结,尴尬摇头道:“没事,没事……”
又过了足足半刻钟之后,山上诸人才尽数醒悟过来。
当下不禁一一回顾方才所得,整顿心绪,却越想越是惊喜,只觉今日这一场听法,竟是抵得上自己数年苦思。
碧落峰……
众人心中都是暗自感叹,此脉似乎已有近百年不曾开课授过法了。
今日一见,才知非凡。
不愧是出过真仙的法脉传承,果然底蕴不凡。
法坛之上女冠环视周围,突地起身,似是准备要离去。
众人一见顿觉可惜。
只恨自己境界低微、修行日浅,竟是无法领悟更多,只白白浪费了今日大好机缘。
却不料那女冠只突然开口道:“既然讲了五行之道,那贫道还有一题,欲要考考诸位。”
诸人闻言都是一怔,随即神色兴奋。
此乃山中一脉之主的考校,若是自己答的漂亮,能受青眼,岂非有机会被收做真传?
即便是已入了真传的弟子,此刻也是跃跃欲试,亦是想好好表现一番,给自家师门涨涨脸面。
然后就见那女冠也不知如何动作,只是袖袍一甩,只听哗啦啦水声作响,一汪清泉就此悬空浮于众人头顶。
“二境弟子就勿要答了,考题粗浅,便让一让低境的师弟们。”
女冠又道。
随着她话语声落,峰顶诸人都是鼻尖微动,只觉有一股刺鼻的气味隐约传来。
他们纷纷望向半空那一汪清泉,面上都现出疑惑之色。
这不是水,而是——酒?
可却也无甚酒香,只觉有些发冲。
“这是贫道来时随手而为的小把戏,此物乃是酒中之‘精’。”
酒中之精?
酒精?
诸人闻言又是一愣。
然后就听女冠再次开口:“贫道所考之事却也简单,且听我问来:此物在五行之中,当归于何属?”
这还不简单?
观之此物形态,应当是水属无疑。
“水——”
有心直口快者当即开口。
可话音刚落,突地又止住。
高修问话,当真会如此简单?
可此物不属水又该属什么?
众人见那女冠默不作声,也不知其是否听到方才之人作答。
可有人当先,自也有人不甘落后。
“水……”
“属水罢?”
有弟子祭出虹光腾身而起,用手触了触那一汪泉水,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冷清凉之感。
“此物阴寒、润泽,又有流动之态,当是水属无疑。”
此言有理有据,众人虽依旧不解,却也不由信服。
女冠闻言依旧不答,只是素手轻弹,一点火苗窜入那汪泉水之中。
下一刻,烈焰燃起。
泉水竟被火焰引燃,化作熊熊火海。
热浪席卷而来。
众人先是不解,随即恍然。
对哦,酒是能引火的。
可接着便是大惊。
对啊,酒能引火,那它还是水属之物么?
修行多年,自己竟是从未想过此等问题。
“我再问你等,此物五行究竟何属?”
女冠语气依旧平淡。
“火……?”
迟疑许久之后,这才有人试探着开口。
“不对……不对不对!”
立马有人反驳。
“它是被火引燃,当是属木才对。”
“对的对的,该是属木。”
“木性曲直生发,此物明显阴寒润下,又怎会是木属?”
“可它在烧哎……这对吗?”
一时间议论纷纷,诸多弟子们竟是争执起来。
蓦然间,众人只觉头顶一空,那片火海不知何时消散一空。
法坛上,那位女冠依旧面色清冷。
诸弟子这才自觉失态,纷纷缄口。
“师兄,你同修五行,最擅此道,依你看该做何解?”
曾欢欢在一旁撺掇着苏墨,心里一阵着急:法坛上这位极有可能是先前考校师兄的那位道爷,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好了,此题可还有人解?”
女冠最后又问。
可坛下却再无人敢轻易开口。
苏墨皱眉苦思许久,终于有所领悟。
“还是水属。”
声音不大,但在此时却显得分外分明。
不少人纷纷转头望去,却见是一位苍松院弟子。
一境弟子都答不上来,此人还未筑基,也敢妄言?
女冠也同样望了过来,与先前不同,她眼眸中似是带上了些许笑意。
“哦?为何属水?”
出人意料的,她居然开口相询。
“此物阴寒柔和,润泽流动,当是水属。”
苏墨面色自然。
不过是重复前人所言而已……
有弟子皱眉。
“可它能燃火……”
有人好心提醒,只觉这位师弟未免拾人牙慧、强出风头,生怕他言多必失,在诸多学师和高修面前坏了印象。
“哦,那就是属木。”
苏墨从善如流,立马改口。
不少人都是一脸愕然,面面相觑。
今年这位苍松院弟子是哪来的顽童?
竟敢戏耍山里高修不成?
只有几名真传弟子若有所思,想起了山中长老前些日子念叨的一件趣事。
莫非……是那个人?
“既是属水,缘何又突然属木了?”
可法坛上的女冠却好似浑然不觉,只依旧追问,竟颇有探究之意。
“水生木嘛!”
苏墨笑道。
“噗……”
众多弟子再也绷不住,纷纷嗤笑出声,只觉这弟子虽然胆大,倒也实在可爱的很。
水生木……
此话竟是如此做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