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车流，怀树打开了音乐——德彪西的《月光》。轻柔的钢琴声流淌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还记得吗？“怀树微笑着问，“你十五岁那年，我们偷偷溜进音乐学院琴房，我弹这首曲子给你听。“
玫琳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又是一个她不知道的故事。“记得，“她轻声说，“你弹错了好几个音。“
怀树突然笑出声：“没错！你还气得跺脚，说我把德彪西弹成了儿歌。“他的眼神温柔下来，“那时候你真可爱。“
玫琳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她多希望这些回忆是属于她的，而不是借来的。
美术馆门前排着长队。怀树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VIP通道，我有熟人。“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包裹着玫琳微凉的手指。这种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唯一一次牵父亲的手——冰冷、僵硬，很快就松开了。
“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是这次展览的镇馆之宝，“怀树边走边介绍，“还有莫奈的《睡莲》系列，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幅也在。“
玫琳点点头，心跳加速。她对印象派一无所知。
展厅光线柔和，画作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焕发着生命力。怀树带着她走到一幅描绘水面的画前，波光粼粼的笔触仿佛让整幅画在流动。
“看，“他轻声说，“这就是你当年说想跳进去游泳的那幅。“
玫琳注视着画作右下角的标签：《睡莲》，莫奈，1916年。她努力回忆大学艺术史课上零星的知识：“笔触...很自由。“
怀树转头看她，眉毛微微挑起：“你以前说这些睡莲像被水泡发的馒头。“
玫琳感到一阵燥热爬上脸颊。她不是玫瑰，永远学不会玫瑰那种天真直率的说话方式。
他们继续在展厅中漫步，怀树不时指着某幅画讲述他们“共同“的回忆。玫琳只能点头或微笑，像在演一场没有剧本的戏。
走到一幅描绘篝火的画作前，玫琳突然停住脚步。画中橙红色的火焰扭曲升腾，火星四溅。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耳边响起木材爆裂的噼啪声，热浪似乎扑面而来——
“玫瑰？“怀树担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
玫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没事，“她勉强扯出笑容，“只是有点闷。“
怀树伸手想扶她，但玫琳条件反射般躲开了。他的手臂悬在半空，表情从关切变成了困惑。
“抱歉，“玫琳迅速整理情绪，“我们去看别的吧。“
接下来的参观中，怀树变得沉默许多。玫琳能感觉到他时不时投来的探究目光，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