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威坪银矿

这一番话，夹杂着“惑言”的力量，说得张居正的血气澎湃，他立刻站起，大声鼓掌道。

“说得好，不愧是我大明的好臣子啊，可惜这里没酒，不然当浮一大白！”

“若是朝中有十个、百个张兄弟这样的忠臣，大明何愁不能复兴？”海瑞的心中也是激情澎湃，难得激动道。

但真实的想法，只有张蕴自己清楚。

当时的自己不是完全体，文不如诸葛亮陆秀夫、武不过章邯郭子仪。

这样的自己，就算未来升到封疆大吏甚至内阁大臣，在大明失去了民心和对士绅阶层的掌控力，还附带着小冰河期的时候，又能有何作为？

与其挣扎之后做亡国之臣，还不如用生命去发出最强音，至少会有人触动。

所谓不自量力的螳臂当车，实际是无可奈何的搏命之举。

最终——作为忠臣的张蕴输了。

但是——身为穿越者的张蕴赢了！

从思绪中回过神，听着未来两大名臣对自己不断地夸赞，张蕴内心有些苦涩和尴尬。

誓死忠心于大明的张蕴死不得其所，而如今的他——只能说是大奸似忠了。

不断地用筷子捡起冒热气的蔬菜，海瑞也咬牙大出血，于是从箱子中拿出了招待贵客的茶叶，过了好一阵后，三人聚在桌旁边喝边聊。

“太岳兄，听刚峰兄说，是你请他来京城的？还要来做官？”张蕴问道。

“是啊。”张居正颔首，随即看向海瑞。

“如今的吏部尚书高拱，是坚定的主战派，也是我们的核心。

但可惜，他一个人在内阁中势单力薄，只好从下面的文章做起。

海瑞，如今浙江淳安县的县令位置空缺，我可以向吏部举荐，你可愿前往？”

海瑞正襟危坐，眼中没有对官位的渴望，只有一片为民的赤子之心。

“我愿往。”

见海瑞如此痛快，张居正不由得提醒道。

“海瑞，有些事，我得提前告诉你。

浙江是严党的第二个大本营，他们对浙江官场的控制，绝对不弱于老家江西，也就是说，你的周围都是‘敌人’。”

海瑞闻言，神色丝毫不惧，坦笑道。

“这样更好，若是能在浙江撕开一道口子，严党对朝政的把持必将削弱，只要能为大明的百姓争得一分光明，我海瑞死又何惧？”

张居正怔怔地看着海瑞，又看向张蕴，内心无限感慨，真是大明的忠臣佳臣啊！

“好，那就拜托你了！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淳安今年夏季发过大水，百姓们来年的生计都是问题。”张居正叹气道。

“这——倒是个麻烦......”听到这件事，海瑞一时沉默。

其实对于一个县令来说，想要让遭灾后的百姓活下去，有很多种办法。

比如向朝廷请求赈灾粮——但户部如今是严党把持。

再比如向周边的县求援——但淳安县周边都是严党。

低下身子向富商大户借粮——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前面的县令早就把大户掏麻了。海瑞也不可能和那帮人合作损害百姓利益，自然也吃不到一个锅里去。

张蕴看着二人沉默的样子，也算明白了。

明明海瑞目前只是举人，却能一步提到县令，原来这位置这么烫屁股！

要知道，若是安置不好灾民，闹出民变，严党势必要向高拱为首的主战派发难。

呵呵，张蕴内心微微一笑。

自己刚被严党陷害，不给对方添点儿堵怎么行？

想到这里，张蕴闭上眼睛，沉下心神，来到精神空间的地图面前。

“还好之前去过浙江，不然还麻烦了。”

将视线投向浙江大地，张蕴将双手放了上去，缓缓撑大，很快，整个淳安的地域都出现在了张蕴的眼中。

而在标注为威坪镇的山区中，一根银色旗帜赫然矗立！

“哦？哈哈，刚峰兄的运气不错嘛！”张蕴拉近一看，发现旗子上写着：储量约八百吨，开采难度——中等。

“唉，银矿的作用，其实并不如想象的大，目前的采矿及提炼技术实在是太落后了。”张蕴微微一叹。

“单也好，八百吨的储量，就是刮一层皮，也能喂饱淳安的老百姓了！”

回过神来，眼看二人已经沉默，张蕴淡然一笑，主动开口。

“刚峰兄，我自小游历大明各处，曾经到过淳安县，做过一番调查，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你和淳安的百姓都有福了！”

“什么意思？”海瑞一愣，连忙问道。

张蕴轻咳两声，正色道。

“在淳安县的威坪镇中，藏着一座产银的矿山！”

“什么？！”张居正和海瑞二人先是一愣，随即面浮喜色。

“太好了，淳安的百姓有活路了！”海瑞兴奋道。

而张居正则是迅速恢复表情，从胸口取出浙江的详细地图，铺在张蕴面前。

“麻烦张弟指一下，也好少去海瑞的寻矿时间。”

张蕴朝着这地图一看，上面标注了浙江每个府州县镇，还在绝大多数区域的官员名边标注了“严党”二字，查得如此周密，看来主战派心里都憋着火呢。

“在这儿。”张蕴按着刚才的记忆，接过海瑞递过来的毛笔，用笔尖轻轻点在威坪镇的一处波浪形山群中。

见张蕴如此肯定，张居正眼神闪烁，透露出一丝精芒。

“若你说的完全没错，那海瑞这回，真是撞上大运了！”

海瑞也真性情，起身朝张蕴弯腰拱手。

“多谢张弟相助，我海瑞在此，替淳安的百姓，谢过你了！”

眼看着海瑞要弯腰，张蕴吓得一激灵，连忙起身扶住。

“哎哎哎，这可不敢，刚锋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儿忙算得上什么？”

张蕴打心眼里感谢海瑞，一魂一魄的归回虽然让他起死回生，但若是没海瑞把他从风雪中带回这里，自己怕是早就冻死了！

海瑞也实在没想到，张蕴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几乎帮他扫平了最难的问题，憋了许久，海瑞说道。

“张弟，若是以后来了淳安，我——我请你吃饭！”

“好好好，这个我记下了，哈哈！”

张蕴笑得开怀，能得到海青天的承诺，这可是一大成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