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少女突然想起或许可以在那群人贩子身上摸到什么好东西,赶回去在尸体上翻找。
虽然地上的血液很快开始结痂,但少女还是小心翼翼地绕开已经没法吃的“食物”,在身上到处搜刮,可最后只搜出寥寥几块小铜币,多少有点失落。
于是将武器全部顺走,在卫兵前来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时绕开溜走。
在白天的时候把这些全卖了吧。
少女心想着,怀里全都是武器乒乒乓乓相互之间磕碰产生的声音,本来还想把衣服全都扒了,实在拿不下不如全部卷起来,可看了看背上那么大的一块猪皮,加上赶来的卫兵,干脆放弃。
说起来当时奈弗被叫成女人了,刚才那群粗俗的人贩子好像完全没听清楚奈弗讲话呢,明明奈弗的声音这么粗。不过好像人贩子应该也能听得到自己说话,或许是把自己的声音给误认成奈弗的声音了吧。
“哎呀!”思考的少女被一块随手丢在路上的垃圾绊了一下,手上的武器差点被跌出来,得赶快到达旅馆安放东西,到时候这些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就这样做着“白日”梦,跟着奈弗一起来到了他所说的旅馆。
花了可能有一段时间才到这里,路程差不多一两公里的样子。
来到旅馆,一楼的酒食餐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更多的是一些醉汉红着脸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酒量好又喜欢熬夜的人在那边与昏昏沉沉的同伴大声聊天,让这个略显清静的地方又变得些许嘈杂。
二人上楼进入一间双人房,少女看到床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看书的白发男人。
男人长长的刘海完全遮住了右半边脸,还遮住了部分左半边脸。虽然是坐着,但大概能感觉出来男人比奈弗高点。他衣着得体,但并没有很华丽,与这边路人的风格接近,说起来奈弗的好像也是和这边的风格一样呢。
皮肤虽然很白,但没有到非常苍白的程度,看起来不像是血族应该有的肤色,可还是能从头发下看到那只血红的眼眸。
男人见少女和奈弗进来,马上合上书本迎接二人。
而奈弗对着男人行了个礼,看样子这人就是他口中的君主了。
这位君主见奈弗行礼,习以为常地站了起来,但还是对奈弗表示没必要那么礼貌,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
对奈弗说完后,君主皱起眉头,看向少女的方向:“毕竟这里也就只有你和一个奇怪的石头。”
石头,又被这么叫了,这位君主看样子也是能看到少女的,可为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块石头啊!
不知该用何种心情看待这种情况,她只好把自己是石头的事抛在一旁,对面前的君主微微招手道:“你看得见我吗?”
“这是扭曲认知吗……您好,我叫卡弗尔。”
“你好我叫欧若拉,是300年前逃离若克岛的流浪者,我还以为若克岛毁灭了,能听到还有那么多人活着太好了!”
“你的情况和我与奈弗刚认识那会差不多,现在若克岛平安无事,至于我们的情况应该都听他说过了吧。”
欧若拉回应:“嗯。”
说完,卡弗尔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转头对奈弗说:“明天去带她买件新衣服。”
少女也是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现在才注意到身上衣衫褴褛,到处都是破洞与补丁,甚至连鞋子都没有。
“可是君主,赶路要紧啊。”奈弗回应卡弗尔。
“没关系,我估测他们暂且不会马上侵略这个国家。”
“侵略?”这话吸引到少女的注意:“这个国家要遭侵略了吗?”
奈弗捂了捂头,不知为何有些无奈,走到床边坐下后,对欧若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她不必一直站着。而君主也回到刚才一直坐着的沙发上,安静看着二人。
少女也随之坐下,三人以一个三角形围坐一圈,奈弗便继续开口。
“你还记得当初若克岛被不死族侵略的事吧。”
突然地,再次提到这件事,少女脸色跟着变得阴沉起来,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这次不死族的侵略不比那时,整个大陆的南方近乎沦陷,被它们夷为平地。现在他们恐怕要穿过大陆的中脊,将矛头对准北方。”
“亡灵……那帮亡灵!!”故乡毁灭的印象烙印在心中,此番话刺激到了少女:“又要带来毁灭吗!!”
“没错。”奈弗面无表情地回答。
毁灭又要在大陆上演了,整个南方生灵涂炭,仅有表述不足以触动人心,亲眼见证过才能共情此等愤怒,而能与少女共情的,现在就在面前。
少女狠狠地捶了一下坐着的床,木板砰砰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非常刺耳。
随之周围又变得安静下来,她勾下头,长发遮住了脸,无法看清表情。过了一会,判断她冷静下来后,刚才一直在沉默的卡弗尔开口,接替奈弗给少女继续讲述。
“你知道吗,这场对大陆的侵略战争的主导者是我过去的战友。”
突然而来的信息让少女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卡弗尔,卡弗尔本想继续讲述,但突然被少女给打断了:“等等,你说……领导者?”
卡弗尔没有说话,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难道当初对若克岛的入侵也是有人领导的吗?他是谁,这次入侵的领导者又是谁?”
连绵不断的问题让奈弗连忙出来阻止:“你先冷静一下吧,一个一个来。”
于是少女忍着求知欲听话地坐在原地,乖乖听着卡弗尔解答她的疑惑。
“当初入侵若克岛的主导者,据说在不死族的社会中被称之为狮子座领主,就我得到的少量信息而言,这人是个崇尚暴力的战狂。”
“而这次的入侵……”卡弗尔的表现变得有些难受,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刘海:“唉……我过去的战友,麦克斯,早该在300年前就已死去,不知是谁让他变为了不死族,也不知为何成为了不死族的最高领导者,亡灵之王……”
稍微沉默了一会,卡弗尔继续说道:“而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他谈话。”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只要能对打败亡灵做出任何帮助我都愿意!”
“别,你别跟着我们。”
卡弗尔这句话对少女来说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没等少女开口,卡弗尔继续解释:“你也清楚,他们非常危险,你会死的!”
“危险又怎么样?”
“如果麦克斯还要执意继续侵略的话,那我也得要出动军队,联盟南方的魔国。这是战争,不是英雄游戏!”
“所以!危险又怎么样?!”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可为何要拒绝自己?听到这些为自己着想的话让少女心中充满不满,即便很清楚这位君主的良苦用心,可是……没必要压制感性的想法了,想要奉上力量,想帮忙,即便螳臂挡车。
“它们……它们在我的面前毁灭了我的故乡,杀死了能认出我的人,我甚至记不得他的名字!就算现在知道大部分人一切安好,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少女站起来,手放在胸口,眼神严定不移,两人同样色彩的血眼相视,没必要有任何掩饰,发自内心地把话说出来。
“让我帮你们吧!我很强的,奈弗能作证!”
卡弗尔没有说话,而是用仅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瞥了一眼奈弗。
奈弗见到君主的眼神,连忙也跟少女一样站起来作证:“君主,一般人似乎看不到她,就连我也经常看不清她,她确实有一定的能力。”
听到奈弗的回答,少女非常开心,这下终于可以认可自己了吧。
卡弗尔略有所思,回答坚定又期待的她:“你虽然有能力,但我不想让你卷入这场战争。你最好去北方,若不死族继续北上,那我会尝试让拉尔基希亚援助北方,建起能够抵挡住不死族的要塞,到时候你在那边帮忙也行。”
这个回答多少有点失落,但……
“既然您说到这个份上了,但只要需要我的帮忙,我随时会来!”少女不再继续强逼。
“嗯,总之你先去休息吧,人类的集市只有白天和刚入夜不久才会开放,白天就让奈弗带你去买一套新的衣服。”
“嗯。”
话谈完,奈弗去到前台额外订了一间房间以供少女歇息。
躺在硬床上,欧若拉知道了现在这个时节大概的信息,过去毁灭故乡的敌人再次出现,但自己却不受用,也许是自己太弱了。这样想着,一个想法开始在心中萌芽,若能变强,或许就会接纳自己,让自己前去战斗了吧……
漫长的夜晚让少女有些无聊,害怕自己再次睡过去,不过这次再次睡去应该会有人来叫醒自己了吧……
一早,没人叫醒她,她自己起来了,跑到奈弗所在的房间敲门,把还没缓过来的奈弗连忙拉出门去往市场。
两人都披上君主给予的大大的遮光斗篷,这斗篷比少女自己身上的褴褛遮光性好太多,完全不用担心擦到阳光。多少可能有点是昨晚的兴奋没有散去,少女充满活力,拉着奈弗在街上飞奔着,直到奈弗提醒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衣店位置。
来到店里,琳琅满目的衣服让少女不知选什么好,由于长久以来无人能看到自己的缘故,从未注重过自己的仪容仪表。
干脆全让奈弗代替自己挑选吧。
于是奈弗去跟有些颤颤巍巍的店员交流一番,少女躲在一旁偷听,好像听到店员询问他是不是在跟其他人讲话,奈弗否定了。
好像在其他人眼里奈弗在跟空气说话呢,奈弗估计会被普通人以为是疯魔了吧。
店员还在疑惑奈弗为什么要挑选女装,奈弗解释给自己妹妹买。
至于拿来给少女试衣这点,恐怕更让店员以为是疯魔了。
在店员的视角里奈弗拿过去给一个不存在的人去试衣服,隔着一段距离偷偷观察,发现还有模有样地来到试衣间,拉上门帘,过了一会门帘开启,关闭,又回来跟自己说要换一套。
但店员也只是为了一口饭吃,对方想要什么就照做,没必要为此惹上麻烦。
欧若拉表示没必要为自己挑来挑去,可奈弗却在认真地为少女搭配,在换了不下四件后,确定下来。
身上大部分都是漆黑,与奈弗洁白的长袍形成鲜明对比。可以随时支棱起来的下摆,还有又长又宽大的袖子,头上也有一个大大的兜帽,整体能很好地在外面行动时遮蔽阳光。不过好像外套里面是短裙。
兜帽上还缝有两个大大的纽扣,看起来就像是眼睛一样,给整体的装扮增加了几分可爱。
奈弗表示这个风格比较偏向南方的拉尔基希亚魔国,他觉得魔国的风格比较酷。
虽然与人类社会的风格相差很大,但少女依旧欢喜。
结账离开,对于服装店店员来说算是松了一口气。
买完衣服后少女第一时间前往陶瓷工坊,奈弗疑惑为什么要去购买陶瓷,少女表示这是自己的一个习惯。
“我一旦陷入沉眠,醒来后就会忘掉很多事情,所以用这种方法记下重要的事情……当然你们的事情我会第一时间记上的,毕竟这可是过了那么久第一次遇到的同胞呢。”
将重要记忆刻在陶瓷上,这样即便自己沉睡十年,百年,也能保存星星点点的回忆。
不过少女有点好奇听到自己这样说的奈弗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但很快便失望,因为在太阳光底下两人的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清。
有点失落,不过没关系。
回到旅馆将昨晚缴获的武器给拿上,去铁匠铺将这些武器卖掉。
让奈弗帮自己贩卖方便一点,令少女有点惊讶的是,原以为奈弗会与铁匠进行抬价,但好像根本不屑于干这种事,直接把刀剑给卖掉了。
拿到钱后,准备出发返回旅馆,刚走没几步,奈弗听见自己背后传来欧若拉的声音。
“奈弗。”
“怎么了?”
“我昨晚想了很久。”
看样子这颗小石头有话要说,在这纷扰的街道上,奈弗停下来安静聆听。
“卡弗尔劝我去北方,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找幸存的血族,这几乎已经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如今我已经完成了这个目标,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听到此番话,奈弗劝导少女:“我与他过去就在并肩战斗了,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保护所有人,而我们也一直辅佐帮助他,我很了解君主不想让其他人遇到危险。”
“那为什么不能让你们的未来有我的一份存在呢?”
“哦?”
未来,存在,吗……这话让奈弗有些愣了一下。
“你也看到了,我不是那种需要人保护的人,我很强。”
“唉……可这真的不是儿戏,事实上若谈崩,我与他也不能保证是否真的能脱身。不死族那里能看见你的人肯定不止一人,居然君主能看见你的话,恐怕亡灵之王也能察觉到你,我不想赌,卡弗尔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那……要试试吗?”
奈弗疑惑:“试什么?”
“来捉迷藏怎么样。”
“你确定?”
“如果我赢了请推荐我加入你们。”
“那行。”对于奈弗而言,这或许是个让她听话的好机会吧:“要是你输了的话,就听君主的话,去北方。”
双方谈拢后,回到旅馆,等待夜幕降临。
在回去的路上听闻城里发生了凶杀案,就在昨晚,一半死一半伤,根据调查受害人有几人是通缉令上的绑架犯,这该不会就是当时欧若拉干的那件事吧,虽然她更惊讶为什么当时还有人居然活下来了。
回去后在等待期间,半晚和君主一起吃了顿饭,少女了解了一下平时奈弗与卡弗尔都怎么吃饭的,结果得知是直接去市场上买动物血与肉,这让她对自己偷盗的行为感到有些尴尬。
到了三更半夜,你们来到了比武地点:城里北边的贫民窟。
二人在贫民窟玩捉迷藏,奈弗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不会受到混混或是暴徒的打扰,而少女则完全不怕被其他人注意到。
四处潜行,她隐藏在阴暗处靠着夜视能力偷看奈弗在做什么,发现奈弗又露出戴着五枚戒指的手。为什么奈弗每根手指都要戴一枚戒指啊,昨晚好像还看到了奈弗戒指发光,还有人贩子的言语,这该不会是什么魔法吧。
其中一枚戒指发出来了光芒,他看着那个光四处走动。
在另一只也是戴满戒指的手发出一颗白色光弹击晕一个前来找茬的混子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少女完全看不懂的物体,继续走动。
可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回合,欧若拉胜利。
“完全找不到你呢,这局是你赢了。我想改变规则,把规则改变为你必须在我未察觉的情况下推我一下,可以吗?这样也能代表你可以潜行暗杀掉我这样的人。”
“可以,来吧,正好我还没试过呢,也想知道自己的实力。”
“不过,你这种能力,就算暗杀不掉强者,逃跑也完全没问题呢……”奈弗自言自语地说到。
“这代表你有点认同我了吗?”
“确实有点。”
于是第二回合开始。
这次奈弗找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站在原地不动。这地方没有灯火,对于人类而言只能透过月光模糊地看到中间的那个白色人影,可对于血族而言,这完全不影响。
少女躲在暗处发现他又了那个奇怪的东西,这次完全不寻找自己了,甚至也不转动身体观察四周,干脆借此机会从背后偷袭过去。
一溜烟跑到奈弗身后,渐渐靠近,越来越近,突然他手中那个奇怪的东西发出咯吱的声音响了一下。
与此同时,静止不动的奈弗突然警惕地看向四周,在回头时,与见势不妙朝自己冲刺的少女四目相对,手掌直冲奈弗胸口。
快触碰到奈弗的时候,手突然被无形屏障阻挡,禁止在空中,与此同时不等反应,手刀朝着少女的脑袋袭来……
第二回合双方平手,奈弗对欧若拉的手刀被欧若拉轻松接住,双方都没能对对方成功攻击。
少女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我会赢的。”
“太难了,只能说这次非常幸运,探测器没有出现错误。”
“探测器?”少女看向奈弗手中那个被一直拿在手里的奇怪物体,好像那个咯吱声就是从这上面发出的。
而奈弗则晃动手中那个叫做探测器的东西,开始说听不懂的话:“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魔能不知道为什么真的非常低,从上一回合开始我就探测不到你。不过我有些认可你了,我会帮你劝一下君主的,但别指望我帮你说太多好话哦。”
不是很清楚探测器是如何知道自己靠近了的,但听到答应自己劝说君主,少女露出灿烂的微笑。
回到旅馆,少女这个晚上没怎么睡。
无聊的晚上一直熬到了清晨,被奈弗叫唤过去,君主好像有话要说。
“你确实有实力,我认可你了,但是,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不可以战斗,马上利用你的能力逃跑,知道了吗。”
虽然这多少有点说教的意味在里面,可这是自己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也得要感谢奈弗的劝说。
于是欧若拉高兴地直接抱住奈弗:“谢谢你!奈弗!”完全不在意奈弗在君主面前丢脸,或许对于奈弗来说也无所谓吧。
奈弗表示之后想好好研究一下她身体的问题,而少女也答应下来,如果能找到解决沉睡病的办法就更好了。
看着开心的少女,卡弗尔的长发下露出一丝微笑,即便这微笑并未被察觉。
随后站了起来,见到君主有动静,少女疑惑这是准备去干什么。
卡弗尔回答道:“南下,现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