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一手拿着绣鞋，一手拿着手帕，心中疑窦重重。
她身体里到底是不是莲弟？
年龄符合、性情符合，连这些物件都极为相似，可她偏偏没有半分昔日的记忆。
忘记了从前的莲弟，还是自己的莲弟吗？还是真要如她说，“万事莫不如从头开始”——
我作郎来你为妾？
他揉了揉额头，心想：罢了罢了，且做两手准备，一面想法子回到黑木崖，做回东方不败，一面跟这妇人多沟通，看能不能唤起她的记忆。
万一莲妹真是莲弟，自宫一事还得往后放一放。
王婆见西门庆阴晴不定的神色，心里也没个准，问道：“大官人，今日可中意？”
已有打算的东方不败点点头，收了绣鞋和手帕，待要离开。
“官人且慢。”王婆搓了搓手，道，“今日虽没能如愿把她拿下，但也交换了信物，就当谋了个来日方长。”
东方不败明白这婆子的意思，伸进茄袋里，掏出五两银块，道：“婆子，今日就剩这么些了，余下的银子以后再给。”
王婆的老脸如绽开的老菊，接过银两，笑道：“老身岂会担心官人赖账，只是怕万一需要招呼的时候，能有个应急。”
东方不败也不跟她啰嗦，径直离开。
“官人慢走啊。”王婆招呼他离开后，嘴里小声嘟囔：“这西门庆跟平时大不一样，以往只看容貌身子，从来一副急色样，今日怎么还……”
说着，王婆翘起枯树枝般的兰花指比了比，再看到手的银子，暗道：有银子就好，管他西门庆，还是东方不幸。
话说潘金莲前脚刚进屋穿好鞋，武大郎就挑着担子回来了，乍见妻子粉面含春，眼角溢情，云鬟半落，犹如一团火，就要将自己烧着。
武大从身后猛地抱住潘金莲，头贴着她的背，低吼道：“娘子，今日炊饼卖得好，我们庆贺一下。”
说罢，就要解衣，潘金莲转身推开他，喝道：“你这没用的东西。我既要伺候吃食，又要给你和面做饼，你倒好，早卖完了饼，也不晓得多找些营生，一回来就要折腾我。”
看着武大呆呆地站那，垂着头，一副窝囊样儿，想起西门庆的英伟风流，心里更是不爽，她又道：“今日有些倦了，你自己弄吃食！”
这正是——
水性从来不定流，背夫常与外人偷；
金莲心爱西门庆，浪荡春心不自由。
……
“哥，可算见着你了。”
东方不败在街上往回走，耳边传来呼声，扭头看去，一男子挥着手，正朝自己走来。
此人头戴一顶崭新的玄罗帽儿（类似周星驰扮演“华安”戴的帽子），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天青色便服，脚踩丝鞋。
等到近前，看清他尖嘴猴腮的尊荣，东方不败知道，这是西门庆的头号帮闲——应伯爵。
应伯爵是绸缎铺应员外的二儿子，因为父亲生意赔了本钱，家道中落，现在专职为妓院招揽客人，便有了个外号叫“应花子”。
“花子，什么事？”
“哥，下个月初三日又要到了，又该咱兄弟见面了。每次都要麻烦大官人破费，让兄弟们尽情玩耍一日。”
东方不败记起玳安儿说过，西门庆有几个狐朋狗友，每月都要聚在一起吃喝一次，便道：“正是。你安排便是。”
“哥，上次你不是说兄弟几个只是吃酒玩耍，倒不如来点实际的，找个寺院，写个祝文，结拜做了兄弟，以后还能互相扶持。”
东方不败不动声色道：“那就都放在初三，一并安排了吧。”
应伯爵眼珠子一转，又说：“哥说的是。兄弟们做事都尽心尽力，奈何我们几个老鼠尾巴生疮儿——有脓也不多，手头确实都很紧。”
东方不败明白了，他是在说钱的事，笑道：“你这个怪胎，什么时候让你们多出钱了？”
应伯爵咧嘴一笑，说：“卜志道兄弟才去世了，结拜凑足四兄弟才行，谁来替补他呢？”
东方不败本想让他找个人凑上，突然想起自己的邻居花子虚，是太监的侄儿。修炼过《葵花宝典》的他，对太监异常敏感。
于是，东方不败说道：“隔壁花子虚，后院与我家花园只隔着一层墙，与我说话还方便。他是花太监的侄儿，花钱也大气，常在戏院走动。”
应伯爵拍手叫道：“我知道，就是那个在戏院包了吴银儿的花子虚，那敢情好，就他了，以后咱兄弟就是「清河四少」。”
东方不败知他这笑发自内心的，他一个破落户，不但可以光明正大蹭吃蹭喝，还能借机打着西门庆的招牌，多招揽生意。
“你去安排初三的诸项事宜，我去与花子虚说。”东方不败也想探探花家虚实。
应伯爵道：“哥说的是。到日子是去哥家，还是寺院？”
“既是结拜，当有个庄重的去处，就在寺院吧。”
“哥说的是。咱这两个寺院，一个僧家的永福寺，一个道家的玉皇庙，哥觉得应该去哪个？”
东方不败无端想起少林的方证大师和武当的冲虚道长，这两人也是造成他与莲弟分离的元凶之一。
应伯爵见他有些踌躇，便道：“结拜的事不归僧家管，况且玉皇庙的吴道官跟哥相熟，还能借机卜个卦，算算兄弟们的运势。”
此言一出，东方不败脑袋里立即出现了那日“荧惑守心”的凶兆来，他这些时日也在琢磨怎么化解，以此重回黑木崖。
“不知吴道官可会观天象、断吉凶？”
“吴道官主持法事还行，若论观天象、识阴阳，决一世之荣枯，非他的远房亲戚吴神仙莫属。”
东方不败心中一喜，道：“应二哥，你速速去玉皇庙，让吴道官务必把吴神仙请到场。”
应伯爵奇道：“哥，咱结拜还需相面观天么？”
东方不败说：“除了结拜外，我那宅子打算重新归置一番，正好缺个阴阳先生。”
应伯爵恍然大悟，笑道：“哥说的是。三嫂子刚刚过世，一来要除除晦气，二来还得为兄弟们多纳几房嫂子。
东方不败道：“就你多事，快去办正事，到时候怕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