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八月,赵云和简雍终于从雒阳赶回来柴桑,带去的那员仓曹署吏,就地转入糜竺麾下,继续担当小吏。
从丹阳征募而来的三万人进行多轮淘汰之后,还是留下了一万五千人。
这会儿文臣少武将多,每个将领都需要挑选一些精干之人,作为自己的亲兵培养。
许褚、许定带来的亲族乡邻人数较多,各自从中挑选三百人。刘备作为主公,则从糜氏和许氏家里挑选了一千多人,又从丹阳兵挑选了一千余人,凑足三千,作为直属部队。
张飞和赵云都打算从家乡那边召一批亲族故友过来。按照张飞的说法,他在涿县故地,有着十八位善于骑战的好汉,亲卫在精而不在多,他就打算把这十八骑选做亲卫了,名字就叫“燕云十八骑”。
关羽作为刘备手下头号武将,特别挑选了五百名悍勇之辈,打造一种双手长刀,组成五百校刀手,平日也都是亲自操练,势必要将这支部队打造成进可陷阵杀敌,退如铜墙铁壁的强悍之师。
蒋钦周泰所率领的水军也需要挑选两千人作为水手,规模堪称主将之最。
这俩人也很聪明,命令刚刚发布下去没几天,二人便主动将家小都迁往柴桑,以此展示自己的忠诚。
众将都忙于操练新军之际,高渊给张飞下达了一条特殊的军令:带着新招募的人手,将柴桑城南的那座山头上的所有活物彻底清空。
这座山头并不算小,南北超过四十里,东西也有三十余里,东边临着的就是彭蠡泽。
张飞有些不解,忙问:“先生可是最近吃食寡淡了些,要俺打些猎物回来开开荤?”
高渊笑笑,“非也,这座山位置极好,占地又广,只待清空了山头,我留作有大用处。”
既然是先生有所吩咐,张飞自然是照听就是,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又被高渊拉了回来。
“翼德需谨记,这江南不比北方,毒虫甚多,此行只在马上,行事务必听从向导言语。”
“那些丹阳士卒,久居江南,惯来与毒虫蛇鼠打交道,素有经验。但凡遇到不明之事,只管派遣他们前去查探,切勿只身犯险!”
派遣张飞去清理山头,也是没什么办法的事情。
刚刚招募军队,所有人都忙着操练自己的下属。只有高渊心里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四个月。想要在四个月令新兵形成战斗力,着实困难了一些。尤其是日后将要对付的还是董卓率领的西凉边军以及吕布手下的并州狼骑。
赵云虽然也没有从丹阳兵里挑选亲卫的想法,但是他也曾是跟着关羽一起读过那些兵书的人,刘备手下的三千人还需要他来主持操练。
而且从雒阳带来的八百骑兵,为了保持绝对的忠诚,几乎将整支军队的骑手都更换了一遍,新骑手中,糜氏宾客游侠占了一部分,从北边流亡而来的流民中,有家小的义勇占了一部分,还有一小部分,则是从丹阳挑选的悍勇之辈。
整支骑兵彻底打乱,想要形成战斗力,还要从零开始慢慢训练。
高渊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先把马蹄铁贡献出来。至于马镫马鞍,这两种还是要隐藏起来。
属实没办法,刘备手下只有这一支骑兵。若是不加以保护,恐怕等到战斗力形成的那天,八百匹马能剩下一半健全的就不错了。
必要的隐蔽和保密措施还是要尽量做到极致的。
高渊为这支骑兵选择的训练场地,就在柴桑西南三座山形成的山谷里,三千兵勇则在谷口附近驻扎训练,封锁谷口,再加上日夜有人于山间巡逻,自然不虞为外人窥探。
举目四望,这会儿唯一清闲的将领,也只有不需要训练亲卫,又不好读兵书的张飞了。
......
这边认真叮嘱过张飞,又亲自检查了一番此行所需的各种药品,问过向导之后,确认一切准备万全,才着张飞率军开往南边的匡山。
忙活完这一切,高渊寻到糜竺,“子仲,与我拨付一万石粮草。”
糜竺身为治中从事,掌管钱粮,就算是刘备有所需要,也需要找他过问之后才行。
嗯,这个规矩其实是高渊建议的。
“一万石粮草,先生欲作何用?”
周天连夜的忙碌,糜竺一身儒雅气质早就彻底消失,发冠也已撇到了一边,蓬乱的头发只被一条束带随意绑缚,乍看上去,完全不似一族之长,活脱脱一副驰刑之徒的模样。
高渊一屁股坐在案几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我已备齐五百人手,令他们背负粮草,前往附近各处乡镇,找乡野百姓买一些鸡鸭过来。”
“鸡鸭?先生是要准备养殖?”
糜竺本就是殖货出身,各行各业都有涉猎,闻言略作寻思,说道:
“柴桑附近水源富足,养些鸭子也是不错。只是如今粮食虽然丰足,先生也曾言有备无患,这些粮食还需接济北来流民,以我之见,用在鸡鸭身上,未免有些浪费。”
“子仲会错意了。”
高渊笑笑,“鸡鸭养殖之法,我早有准备。这批粮食,只是为了换取一些鸡苗鸭苗。譬如一石粮食,可换取公鸡两只,或是母鸡一只,又或鸡仔十只。至于鸭子,则比鸡更贱一些。”
他已经计算过了,江南水乡,鸭子养殖起来更为简单,因为水泊湖泽众多,平时只需要放养就行。
糜竺闻言大吃一惊,顾不得询问养殖之法,赶忙出言劝阻:
“先生买的太贵了些,须知成年男子,一月不过食三石之粮,一石可供十日。这一只母鸡,或可每日产蛋一枚,便是稍贵一些,也不过三五斗粮食,何须一石之费?”
糜竺说的没什么问题,受到北方动荡影响,南边的粮食一直在涨价,换做平日里,一只母鸡大概能换七八斗粮食,但是放在现在,显然鸡的价值要远比粮食低。
“无妨,百姓生活本就困苦,左右不过是让去一二分利,便当做救济乡邻了。”
“子仲生于豪富,鲜少与乡民打过交道,须知不让几分利,这鸡鸭断然是买不回来的。”
糜竺拗不过他,只能苦笑一声,“贵些就贵些吧,只是不知,先生欲在何处饲养这些鸡鸭?”
“鸭子好说,只在匡山以东,彭蠡泽畔随意一丢就是,它们自会捕鱼食草。”
“至于鸡,只待翼德将匡山清理一遍,同样散养于山上就是,无须耗费一颗粮食。”
高渊眼睛明亮,“这便是传说中的《祝鸡翁之术》。”
说白了,这就是后世很多散养跑山鸡的饲养之法。
山里多的是各种草籽、嫩芽、浆果、昆虫,完全不用担心鸡会饿死。而鸡粪的存在,能促进生态系统再一次循环。
只待将山间吃个精光,这批鸡就可以宰割干净,山头空置一段时间,又能继续养鸡。
如此往复,就可以将自然界的营养保存在鸡肉中,带下山来。
高渊把这个叫做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