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算术

夏莹渴望她的爸爸妈妈又好又可爱,善解人意,老老实实并且有文化。但是他们一样也不是。这件事她只好认了。不过这也实在不好受,只是在他们每次对她粗暴不讲理时,她才出些花样来惩罚他们中的一位或者两位。这才是她勉强忍受的这种生活。

夏莹个子小,岁数也小,她战胜家中任何人的唯一力量只有智力。由于绝对聪明,她能够轻易的取胜。但事实依然是,任何一个五岁女孩儿总是只能乖乖的做要她做的事,即使吩咐她做的事十分愚蠢。

正是这个缘故,她不得不在那可怕的箱子面前用电视晚餐盘子吃她的晚饭。一个星期有五个下午她都得孤零零一个人在家里。任何时候要她闭嘴,她就得闭嘴。

唯一使她不致发疯的安全阀就是想出并且实施那些了不起的惩罚。有趣的是,它们看起来都很成功,至少在短时间那如此。在吃过一次。夏莹的魔药以后,特别是爸爸,有好几天变的不那么神气活现和叫人受不了了。

鹦鹉放在烟囱这事件,十分明显地使爸爸妈妈大为安静下来,有一个多星期他们对小女儿比较文明。可是天啊,这件事却不能持久。一天晚上,夏柯的老毛病又犯了。那天,夏柯刚下班儿回家,夏莹和她的哥哥夏邓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的妈妈用托盘,把电视晚饭端来。电视机还没有打开。

夏邓穿着花哨的格子西装,打着黄色领带进来了。他那套西装的格子图案和可怕的黄绿颜色几乎是两位观众眼睛都看傻了。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低级书商,穿戴好了要去参加女儿的婚礼。这天晚上,他的心情显然不错,他在扶手椅上坐下,搓着双手,大声招呼他的儿子,“喂,我的乖仔。”他说,“你老子今天干的最成功的。”他今晚比今早要阔多了,他卖的至少五辆汽车,而且每一辆都赚大钱。齿轮箱里放上木屑,用电转动里程表的钢丝绳,到处喷上点儿油漆,还耍了几样聪明的小花招,那几个白痴全都抢着买了

他从衣袋掏出一张卡来仔细看了看。:“给我说乖仔”,他的儿子说,根本无视夏莹的存在。“你总有一天要和我一起做这个生意,你必须知道在每天收工的时候怎样把利润加起来,你去拿几盒铅笔来。让我们看看你有多聪明。”

儿子乖乖的离开房间拿来纸和铅笔。

“记下这些数字。”,爸爸说着,读他那张纸上的东西。“第一辆汽车,我两万7820元买进,104525元卖出。记下了吗?”

这个十岁男孩儿把两个数字慢慢的,小心的记下来了。

“第二辆汽车。”爸爸说下去,“16700买进,52900元卖出。记下来吗?”

“记下来了,爸爸。”儿子说“我都记下来了。”

“第三辆汽车,10100元买进200500元卖出?”

“再说一遍吧。”儿子说,“多少钱卖出?”

“200500元”爸爸说“再说,这辆汽车上我又耍了一个巧妙的小花招骗过了顾客。开价永远不要说一个完整的大数,主要说的比这个数小一点点。永远不要开价,100万。一定要说成20万,听起来数目好像小的多。其实不然。很聪明,不是吗?”

“聪明极了你真了不起爸爸”儿子说。

“第四辆汽车,七千元买进,实则是辆破车,两万元卖出。”

“别说的太快。”儿子一面写数字,一面说“好,写下来了。”

“第五辆汽车,六千元买进,一万元卖出。你把这些数字都写下来了吗?乖仔?”

“写下来了,爸爸。”儿子趴在他那张纸上仔细的写着说。

“很好,”爸爸说“现在把我的五辆车中每辆车汽车所赚的钱算出来,然后再加出个总数。这样你就能告诉我。你这位出色的爸爸今天一共赚了多少钱呢”

“赚的真多。”儿子说。

“当然很多。”爸爸回答,“但是你要像我这样做大生意,你的算数就得很高明。我实则上有电子计算机在我的脑子里,不到十分钟我就能全算出来。”

“你是说你用你的脑子算吗?爸爸?”

儿子睁大了眼睛问道

“这个嘛也不全是”爸爸说,“用脑子算没有人能够做到。不过我算起来不用花很长时间。等你算完了告诉我这一天赚了钱数。我已经把总数写在这张纸上,如果你说的对,我会告诉你的。”

夏莹安静的说:“爸爸,你一共赚了325648元。”

“不要打岔。”爸爸说,“你哥哥和我正忙着算大数目的

“不过,爸爸……”

“闭嘴!”爸爸说,“不要乱猜,装聪明。”

“看看你的答案吧,爸爸”夏莹温和的说“如果你算的对,总数应该是325648元,你的得数是这样的吗?爸爸?”

爸爸低头朝手中的只看了一眼,他像是傻了。他安静下来,一阵沉默,接着他说:“你再说一遍。”

“325648元”夏莹说。

又是一阵沉默,爸爸的脸开始涨的发紫。

“我断定这错不了。”夏莹说

“你……你这个小骗子!”爸爸忽然用他的一个手指指住她大叫,“你偷看了我的这张纸!你是把我写在这上面的数说的出来!”

“爸爸,我可是在房间的另一头。”夏莹说“我怎么会看见它呢?”

“别对我胡说八道了!”爸爸大叫,“你当然偷看过,你一定偷看了!世界上没有人能这么快就把正确答案说出来。特别是一个小丫头!你是个小骗子,小丫头,你就是这种东西!一个骗子,一个说谎大王!”

正在这时候,妈妈用大托盘把四份晚饭端进来。这一回又是炸鱼和炸土豆片儿,是莹佳欣在玩射箭回来时,在路上的炸鱼和炸土豆片儿店里买的。看起来下午玩射箭弄得她筋疲力尽,她再也没有力气做晚饭了。因此,如果不叫电视晚饭,那就得叫炸鱼和炸土豆片儿。“你的脸看上去怎么这么红啊?夏柯”她把托盘放在咖啡桌上放下来说。

“你的女儿是个骗子和说谎大王。”爸爸拿起他的一盘炸鱼放在膝盖上说,“把电视机打开,我们不要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