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国际比较

生产性服务业作为服务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国民经济不同部门的生产活动中均发挥着支撑和推动、引领功能。生产性服务业作为一种中间投入品而不是最终消费品，是任何生产制造环节必不可少的。由于不同国家之间对国民经济部门划分标准的差异性，因此很难通过各国的服务业数据来分析和比较生产性服务业。为了克服由于行业划分标准不一致带来的问题，根据李冠霖（2002）⁽¹⁾所提出的按照中间需求率作为划分生产性服务业指标的方法，本书采用投入产出表中各服务行业数据来计算。同时考虑到各国投入产出表可能出现统计口径上的差异，本书采用经合组织（OECD）投入产出数据库所提供的数据。

经合组织数据库根据ISIC Rev.3对各国的服务部门进行了调整，本书将数据库中的服务业进行重新整合划分为14个行业。为了比较分析中国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状况，选取美国、日本、德国、意大利和韩国五个发达国家以及巴西、印度、俄罗斯在内的三个“金砖国家”与中国进行比较分析，通过对比分析可以更清晰地揭示中国在生产性服务业上的发展优势及存在的不足。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国际比较主要从各国生产性服务业的整体发展水平、内部结构、投入结构、三次产业的服务投入率、贸易规模以及贸易结构等六个部分展开。

一、生产性服务业整体发展水平的国际比较

生产性服务业整体发展水平可以通过对生产性服务业占国民总产出的比重、生产性服务业占服务业总产出的比重以及服务业增加值占国民总产出比重三个指标进行分析。生产性服务业占服务业总产出的比重的计算方法是通过OECD投入产出表中的生产性服务业作为中间投入品的总和除以服务业总产出。服务业增加值占国民总产出比重是根据各国服务业的增加值与国民总产出的比值得出。

从生产性服务业占国民总产出的比重来看，中国这一指标的数值在选取的9个样本国家中最低，远低于样本国家的平均水平（19.83%）。美国、日本、德国以及意大利的这一比例均超过20%，与中国相似保持经济快速发展的印度也超过中国2个百分点，这说明中国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存在很大的提升空间。但是从生产性服务业占服务业总产出的比重这一指标来看，中国远超过对比样本的其他国家。生产性服务业发达的美国所占比重不足40%，这恰恰说明中国的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在国民生产中分配不均匀。同属于“金砖国家”的巴西和俄罗斯的生产性服务业占服务业总产出的比重却低于样本国家的平均水平。在发达国家中，美国和日本的生产性服务业占服务业总产出的比重同样低于样本国家的平均水平，因此各国需要进行合理的资源配置，确保生产性服务业在服务业总产出的比重处于一个合理的位置。另外，服务业增加值占国民总产出比重可以清晰地反映一个国家的服务业发展状况，与生产性服务业占国民总产出的比重一样，中国的服务业发展远低于样本中的发达国家，中国13.3%的数值只是样本国家平均值的一半。美国作为服务业发展水平最高的国家，服务业增加值占国民总产出比重高达41.45%，三倍于中国的数值。样本国家中的日本、德国的服务业增加值占国民总产出比重均超过35%，韩国、印度这一指标中的表现也低于平均水平。金砖国家中的印度和巴西服务业增加值占国民总产出比重均远超中国，尤其是巴西31.63%的水平基本接近发达国家的水平。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生产性服务业占国民总产出的比重仅为15.16%，但是服务业增加值占国民总产出比重却达到了28.35%（见表1-12）。

二、生产性服务业内部结构的国际比较

生产性服务业内部结构反映了各国生产性服务业的行业构成、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及对其他行业的支撑、带动能力，通过内部结构的分析比较，可以看出各国对不同行业的侧重程度。

通过表1-13的数据对比，我们可以发现不同国家的生产性服务业内部构成存在较大的差别。首先，中国的生产性服务业构成中排在前五的是交通运输、批发和零售贸易与修理业、其他商业服务、住宿和餐饮业以及邮政与通信业。仅交通运输、批发和零售贸易与修理业占比就超过了中国整个生产性服务业的50%，而美国排在前三位的行业则分别是金融保险业、研究与开发和其他社区、社会及个人服务，三者所占比重为43%。从行业构成可以看出，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生产性服务业大部分集中于劳动密集型产业部门，而作为最大的发达国家，美国生产性服务业主要集中于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部门。

其次，从计算机及相关服务业、研究与开发和其他商业服务三个指标来看，发达国家所占的比重普遍高于参与比较的金砖国家。美国研发活动中的生产性服务业所占比重高达13.84%，而中国该指标不足1%，这反映出中国与美国在研发投入中的巨大差距；同时，还发现德国生产性服务业作为中间投入品在研发活动中的比例也很小。韩国生产性服务业在计算机及相关服务业中所投入的比重明显高于其他国家，即使与发展中国家中具有较大优势的印度相比仍然明显。

从批发和零售贸易与修理业及交通运输在生产性服务业的行业构成来看，几个金砖国家相关行业比重明显高于发达国家，原因在于这些行业大部分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金砖国家发展该类行业可以充分运用劳动力资源优势。

三、生产性服务业投入结构的国际比较

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结构反映了不同国家生产性服务业具体投入的产业流向及其投入比重，其比重的大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各国的生产性服务业在各产业间的分配情况。

从图1-12可以看出，各国生产性服务业投入结构有个共同的特点，即它们在第一产业中所投入的生产性服务比例均低于其他两个产业，其中，印度和中国两个人口大国在第一产业中的生产性服务投入比例分别排在第一位和第二位。中国和印度生产性服务业投入结构还存在另一个区别于其他国家的现象，即两国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在第三产业的比例低于第二产业，中国的这一现象更加明显。

美国的生产性服务业投入在第三产业的比例高达74.95%，远远超过了中国的39.45%，作为典型工业国家的德国这一比重也达到了65.99%。这说明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结构与经济发展阶段直接关联，经济发展程度越高，生产性服务业投入到第三产业的比例就越高。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代表，中国和印度现阶段经济发展仍处于工业化中后期阶段，需要投入较大比例的生产性服务业以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即制造业仍然是生产性服务业的主要需求方。基于此，中国发展第三产业需要更大比例的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

四、国民经济和三次产业中生产性服务投入率的国际比较

生产性服务投入率反映的是在国民经济各产业或各部门的生产活动中，生产性服务投入占各自总投入的比重，该比重代表着国民经济各产业或部门的生产服务化程度。虽然通过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结构可以观测到各国生产性服务业的流向及比重，但无法获知生产性服务业在各个产业或部门甚至是整个国民经济中所占的比重。例如，在中国有57.01%的生产性服务业流入第二产业，但是对于第二产业中的生产性服务业的比重我们无法得知，因此通过对投入率的计算就可以获取到各国各产业中生产性服务业所占的比重。

实物投入率指的是除了生产性服务投入之外的中间品投入之和与国民经济总产出的比值。服务投入率也就是生产性服务投入率，具体计算方法是用生产性服务投入各产业中的中间品总值除以国民经济总产出。服务投入占中间投入的比重指的是生产性服务业作为中间品投入的总和占全部中间品投入的比重。

首先，对三次产业中的生产性服务投入率进行比较。“金砖四国”在三次产业中的服务投入率均低于样本国家的均值水平，美国、德国在三次产业中的服务投入率均高于样本国家的均值水平，其余三个样本国家有部分产业的服务投入率低于平均值。总体来说，发达国家在三次产业中的服务投入率要高于“金砖四国”。“金砖四国”在三次产业中的服务投入率相对于美国、德国存在很大差距，明显不如美国、德国，“金砖四国”在第三产业的服务投入率均高于第一、第二产业。同时，我们结合生产性服务业的流向可以看到，在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结构指标中，虽然中国流入第二产业的实物投入率最高，但是第二产业的服务投入率在九个样本国家中仅略微高于韩国，排在倒数第二位，在我国积极推进制造业强国背景下，中国第二产业的服务投入率偏低，其一说明我国生产性服务业支撑、推动引领制造业的功能没有充分实现；其二说明我国制造业企业的社会化服务功能分离不足，企业生产性服务主要由企业内部解决；其三说明我国制造业价值链层次不高，对生产性服务业需求程度偏低。

其次，对整个国民经济的实物投入率和服务投入率进行比较。各国在数值上存在很大的差异性。“金砖四国”的实物投入率均排在前五名，尤其中国以51.82%的高位占据榜首。在服务投入率上却有着相反的结果，“金砖四国”排名后四位。这反映“金砖四国”生产性投入的不合理性，即过多的实物投入而较少的服务投入，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相对不足。也说明国民经济的新旧动能转换任务艰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最后，对服务投入占中间投入比重进行比较。服务投入占中间投入比重可以进一步反映各国国民经济中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状况及产业分工深化程度。美国以58.56%的服务投入占中间投入比重占据第一位，德国以51.44%位于第二位，而中国和印度分别以21.41%和31.10%位于后两位。单从数值看，美国服务投入占中间投入比重将近是中国的3倍，巨大的数值差异反映两国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及生产性服务业对其他产业尤其是制造业发展质量的支撑能力的差异。美国的科技服务业、金融业、咨询业等高端生产性服务业发达，是世界生产性服务行业、业态的发源地，具有非常明显的领先优势。“金砖四国”生产性服务业以一般性物流、商务服务和传统金融业为主，生产性服务行业、业态的模仿、跟随型特征明显，因此，“金砖四国”不仅需要扩大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更应该调整服务投入与实物投入结构，以生产性服务业比重高、结构优推动经济结构、产业结构的优化（见表1-14）。

五、生产性服务业进出口规模的国际比较

生产性服务业的进出口规模反映出两方面问题：一是反映一国生产性服务业（品）的竞争力；二是反映一国生产性服务业的资源、要素的国际化水平及资源的配置空间范围。

为了比较不同国家生产性服务业进出口规模，本部分选取美国、日本、德国、韩国、巴西、印度、俄罗斯和中国八个国家作为样本。

图1-13和图1-14分别显示了2015年和2016年样本国家生产性服务业贸易额及服务业贸易额。从图中可以得到以下结论：首先，从生产性服务品贸易的总量上看，发达国家生产性服务品的贸易额要普遍高于发展中国家。美国在进口和出口方面均占有绝对优势，进出口额分别达到了3465亿美元和4976亿美元。日本和德国紧随其后，而中国、巴西、印度和俄罗斯生产性服务品的进出口规模相对较小，中国的生产性服务品出口贸易额仅为美国的19.5%。

其次，从生产性服务品贸易占服务贸易的比例来看，日本、韩国、印度和巴西的占比较高，其生产性服务品贸易额占服务业总贸易额的比重均超过了70%。中国生产性服务品贸易额占服务品总贸易额的比重最低，不足50%，可见中国生产性服务品贸易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最后，从生产性服务品贸易的进出口来看，美国和印度生产性服务品贸易出口远大于进口，是典型的贸易顺差国家，日本、德国和韩国的生产性服务品进出口贸易基本达到平衡，巴西、俄罗斯和中国生产性服务品贸易的进口远大于出口，是明显的贸易逆差国家，说明这些国家的生产性服务品的国际竞争力弱。

六、生产性服务贸易进出口的行业结构

通过对生产性服务品贸易进出口的行业占比分析，可以更加清楚地了解每个国家生产性服务品进出口的构成情况。此部分采用UN Comtrade Database公布的8个国家的2016年生产性服务贸易进出口的行业数据进行分析。

表1-15显示的是不同国家生产性服务贸易进出口的行业构成。从表1-15可以看出，各个国家在不同行业的进出品比重存在比较大的差别。从2016年生产性服务品贸易进口的数据来看，各国生产性服务品的进口主要集中于交通运输服务和其他商务服务上。如果仅从交通运输服务分析，进口方面，日本21.7%、德国21.1%、韩国26.5%；出口方面，超过20%的有韩国29.4%、俄罗斯35.5%、德国20.8%。中国的交通运输服务进口、出口比重都比较低。

从表1-15还可以看到另外一种情况，即与其他国家相比，美国生产性服务品进口的行业构成更为分散，不仅交通运输服务进口份额大，同时金融服务、保险服务出口份额也大，金融服务、保险服务出口分别占整个国家生产性服务品贸易的13.5%和2.2%，由此可见，与发达的金融业、保险业相对应，美国这些领域的对外开放程度也较高。

从生产性服务品出口的行业构成可以得到以下结论：首先，各国生产性服务品出口的行业构成存在较大区别。美国生产性服务品贸易出口排在前三位的是专有权与特许使用费、金融服务和交通运输服务，其中专有权与特许使用费出口占比高达17.1%，这表明美国在专有权服务上具有巨大的优势，这也反映了美国雄厚的技术创新能力。韩国和俄罗斯的交通运输服务行业在生产性服务品的出口中占有重要地位，分别达到29.4%和35.5%，体现了两国对交通运输服务出口的依赖程度更高。印度的生产性服务品出口主要集中在计算机与信息服务上，占比高达47.1%，这与印度高度发达的计算机软件行业相符合，体现该国该领域极强的国际竞争力。中国的服务品出口主要集中在交通运输服务和其他商务服务上，在金融服务、保险服务和专有权与特许使用费的出口上份额很小，同时也说明未来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其次，美国、日本和欧洲发达国家在专有权与特许使用费的出口比例均高于巴西、印度、俄罗斯和中国。“金砖四国”该行业出口所占比重仅为2.2%、0.3%、1.2%和0.6%，实际出口规模也仅为发达国家的1/10。发展中国家在该项目上主要依赖进口，出口规模很小，这表明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技术创新上的巨大差距。

最后，发达国家生产性服务品出口行业相对分散，而发展中国家生产性服务品的出口相对集中。“金砖四国”的贸易出口一般高度集中于某一个或两个行业，而发达国家出口集中度较低，即生产性服务品的出口分散，这一方面有利于降低生产性服务品在出口中的市场需求波动风险；另一方面也说明发达国家在众多领域都存在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