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她哭着求我收手，可账本早就烧了
我在城中村最深处的巷子里找到了李会计。
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绝望的气息，与江氏富丽堂皇的餐厅恍若两个世界。
她蜷缩在床角，像一只受惊的刺猬，怀里死死抱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他们说我贪污，把我赶了出来，可我只是不肯跟着他们做假账！”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打开盒子的手也在剧烈颤抖。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三本厚厚的、用黑色墨水手写的原始账册。
每一页都用最笨拙却也最清晰的方式，记录着江氏餐饮如何将三十块一斤的猪肉虚报成九十，如何将本该注入公益基金的款项，变成了一笔笔去向不明的“运营成本”。
“我本来不敢拿出来，我怕他们报复……”她枯黄的手指划过电视屏幕，定格在我“苔记”门口排长队的画面上，“直到我看到你。你说，食物不该说谎。我想，我的良心也不能烂在肚子里。”
我把她和那个铁盒一起带走，安置在绝对安全的酒店，然后拨通了周导的电话。
半小时后，一则深度报道预告在全网推送——《被开除的会计 vs千万网红餐厅》，附图是一页盖着江氏餐饮鲜红公章的成本对比单。
同款A级排骨，市场价38元/斤，江氏报销单上赫然写着：98元。
舆论的火，一点就着。
江芷柔就是在这时冲进“苔记”的，独自一人，妆容花得像幅抽象画，眼底是掩不住的青黑。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声音里带着哭腔：“姐姐，别再查了！求你了！那些钱……有一部分是妈让我拿去捐给孤儿院的！我们没有全吞掉！”
我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弯腰从柜台下取出一张收据的复印件，推到她面前。
“江太太去年通过公司向‘阳光儿童基金会’的官方捐款记录，是零。倒是你个人名下，在三个月内，买了三块爱马仕表，总价值一百二十七万。”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血色褪尽，惨白如纸。
我向前逼近一步，将声音压到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你以为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能洗白？可你知道，为了省下那点钱，你们给敬老院送去的劣质米粥，让多少老人吃坏了肚子吗？账本我已经交出去了——但被你亲手烧掉的，是你和你母亲最后的退路。”
她踉跄着向后退，眼泪汹涌而出，仿佛要淹没她自己。
可她没能退几步，就被门口蜂拥而入的记者堵住了去路。
闪光灯像密集的子弹般射向她，无数个话筒怼到她嘴边。
在镜头的逼视下，她终于彻底失态，崩溃尖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都是妈妈默许的！”
陆屿深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后，在我耳边轻声道：“听到了吗？崩塌，从来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句真话。”
无数的闪光灯将江芷柔的狼狈与哭喊定格成永恒今夜的这场闹剧，不过是为明天一早的开盘，献上了一份最盛大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