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天门派之外,有数艘巨大无比的古船飞来,覆盖百里的天空,古船吞吐着古朴的光华。符文流转不息。古船之上,气血如虹,一股天地之势席卷而来。让天门派弟子远远都能够感受到。如此来势,这并非友好的到来。当古船驾临山门之外。有八百修士手持宝兵,齐吼一声,声威如浪,滚滚而来。镇的弟子气血翻涌。顿时宗门警戒起来!
不过古船上的修士没有攻击。三位大长老加上掌门及众位长老全部汇集于青云峰上。大长老云崖子走出主峰。看到古船上的旗帜圣天教。他不由脸色凝重。这是一个大派。教内修士众多。像大长老这样的境界只能在那样的门派做一位外门长老。这时候,战船之内,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这是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身穿宝甲,气势惊人,血气毫无节制,像巨浪一样冲天而起,柳天正,圣天教一位内门长老,是一位凶名在外的高手。云崖子道兄,听闻贵派来了一位大长老,带来了一块天谕令,听说是天门仙帝所留下的,想请道兄借给我观摩一下,今日特意登门。
柳天正的声音如同滚雷,裹挟着强横的灵压,清晰地穿透圣天教古船的灵光屏障,轰然砸在天门派主峰上空,震得护山大阵“周天星斗”的残存阵纹都泛起一阵急促的涟漪。八百圣天教修士齐声发出的战吼余威犹在,让天门派内修为稍低的弟子气血翻腾,脸色发白。
“借天谕令一观?”
青云峰顶,玉衡真人(灵台境)与三位太上长老(还真境)并肩而立,脸色都极其难看。对方语气看似客气,实则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那毫不掩饰的威压和八百修士列阵的架势,哪里是“借观”,分明是赤裸裸的武力威慑!
云崖子佝偻的身躯在风中仿佛更显单薄,但那双古井般的眼眸却锐利如鹰隼,迎着柳天正那如同实质的目光,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回应:
“柳长老,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祖师令‘天谕’,乃我天门立派之基,传承之魂,百万载供奉于祖师殿内,受香火道韵浸润,非寻常器物可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令,只可瞻仰于祖师法相之前,承祖师道韵,不可轻动,更不可离宗!此乃我派铁律,还请柳长老见谅。”
“哼!”柳天正一声冷哼,如同闷雷炸响。他一步踏出,魁梧的身躯仿佛要将古船甲板踏碎,周身那狂暴的血气再次升腾,形成肉眼可见的赤色气浪,压得下方天门派众多弟子呼吸一窒。
“铁律?”柳天正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云崖子,你天门派如今的‘铁律’,还值几斤几两?百万年前的天门仙帝,何等威名?可惜,时移世易!如今你们龟缩在这东荒一隅,门人不过数百,灵脉枯竭,连护山大阵都残破如斯!还守着那点所谓的‘帝统荣光’不放,不觉得可笑吗?”
他目光扫过天门派那显得空旷衰败的山门,眼中轻蔑更浓:“一块破牌子而已,云崖道友何必如此敝帚自珍?我圣天教只是好奇,想看看那传说中的祖师信物是何模样,难道还会贪图你们这点家当不成?还是说……”他话锋陡然转厉,眼神如同鹰隼般锁定了青云峰顶,“你们那天谕令根本就是假的!怕拿出来被我圣天教识破,丢了最后这点脸面?!”
“放肆!”烈阳子老祖须发皆张,周身赤红火气轰然爆发,如同压抑的火山,厉声怒喝,“柳天正!休要欺人太甚!辱我祖师,便是与我天门派不死不休!”
玄真子老祖也面色凝重,踏前一步,沉声道:“柳长老,天谕令归宗,祖师显圣,乃我天门派上下亲眼所见,道韵共鸣做不得假!此乃我派圣物,绝不外借!若贵教欲观瞻,可依礼入祖师殿,于法相前静观!强索离宗,绝无可能!”
“入殿观瞻?”柳天正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弄,“哈哈哈!云崖子,玄真子,你们是真傻还是装糊涂?让我圣天教长老,入你们那摇摇欲坠的祖师殿?万一你们在里面布下什么手段,或者那牌子突然‘显灵’伤了我,这责任谁负?我看,还是请出来,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让大家都开开眼,验明正身!也省得外界风言风语,说你们天门派为了苟延残喘,连祖师令都敢造假!”
他话音未落,其身后那八百圣天教修士再次齐声怒吼,声浪凝成一股磅礴的煞气,混合着古船吞吐的灵光,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向天门派的山门!
“嗡——!”
残存的“周天星斗”大阵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阵纹明灭不定,笼罩主峰核心区域的光幕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主峰之上,修为在道基境以下的弟子纷纷闷哼出声,面色潮红,更有甚者直接嘴角溢血!
“柳天正!你待如何?!”玉衡真人脸色铁青,灵台境的气息全力爆发,与三位太上长老的气息连成一片,死死顶住那恐怖的威压。徐元等道基境长老也纷纷祭出法宝,严阵以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大战一触即发!
柳天正看着下方如临大敌的天门派众人,脸上露出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他缓缓抬起右手,那手上覆盖着狰狞的金属拳套,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如何?很简单。要么,交出天谕令,让我等验看;要么……”他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就让我圣天教,替你们这些守着腐朽荣光的老古董们,拆了这破牌子最后的遮羞布!看看你们天门派,究竟还有没有资格,拿着这块所谓的‘祖师令’!”他身后的八百修士,手中宝兵齐齐嗡鸣,杀气冲霄!古船的庞大阴影,彻底笼罩了天门派山门,如同末日降临!
“辱我祖师!欺我宗门!柳天正,老夫与你拼了!”
烈阳子老祖的怒吼如同火山爆发,再也无法压抑!他性情本就刚烈如火,被柳天正连番羞辱宗门、质疑祖师令,更亲眼目睹对方以势压人,震伤本门弟子,胸中积郁的怒火早已沸腾!此刻听到对方竟扬言要“拆了祖师令的遮羞布”,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的理智!
轰!
赤红的烈焰如同实质的岩浆,从烈阳子周身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他整个人化作一颗燃烧的陨星,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瞬间撕裂空气,无视了玉衡真人和云崖子的厉声喝止,悍然冲出残破大阵的防护范围,直扑古船甲板上那魁梧的身影!
“烈阳师弟!不可!”云崖子脸色剧变,沙哑的声音带着惊怒。
“回来!”玉衡真人大吼,却已来不及。
“蚍蜉撼树!”柳天正面对携焚天之势扑来的烈阳子,竟是不闪不避!天象境的修为瞬间激发身上的宝甲,符文大亮,右拳紧握,那覆盖着金属拳套的拳头瞬间凝聚起令人心悸的土黄色光芒,厚重如山岳,又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
“裂山拳!”
一拳轰出!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与境界的碾压!拳风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下方的山石草木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轰隆——!!!
赤红火柱与土黄拳罡猛烈碰撞!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视线!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冲击得剧烈扭曲,发出刺耳的悲鸣,光幕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下方山峰更是地动山摇,无数巨石滚落!
光芒散去,景象惨烈!
烈阳子周身护体烈焰尽数熄灭,那件陪伴他数百年的火红道袍破碎不堪,露出下面焦黑崩裂的皮肤。他魁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拉出一道凄厉的弧线!他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骨头尽碎!气息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急剧衰落!
“烈阳师祖!”“老祖!”
天门派上下,无论是峰顶的玉衡真人、云崖子、玄真子,还是下方各处山峰上目睹这一幕的弟子,无不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呼!徐元等长老更是浑身颤抖,眼中含泪!
柳天正的身影在能量风暴中显现,他只是后退了半步,宝甲上光华流转,毫发无损!他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狞笑,看着急速坠落的烈阳子,眼中杀机暴涨:“老东西,送你上路!”
他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烈阳子坠落的下方,那覆盖着狰狞拳套的右手,五指张开,土黄色的光芒再次凝聚,带着捏碎山岳的恐怖威势,狠狠抓向烈阳子的头颅!这一抓若是抓实,烈阳子必死无疑!
“住手!!!”云崖子、玄真子再也无法坐视,两人同时爆发,属于还真境后期的磅礴灵力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青色剑罡与一道厚重的玄黄巨印,跨越空间,狠狠轰向柳天正!玉衡真人也目眦欲裂,灵台境巅峰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残破的护山大阵,试图阻止!
“哼!雕虫小技!”柳天正冷笑一声,面对两位还真境后期和护山大阵的夹击,竟只是左手随意一挥!一道凝练无比的土黄色光盾瞬间成型,厚重如山岳!
轰!轰!
青色剑罡与玄黄巨印轰在光盾上,爆发出惊天巨响,光盾剧烈震荡,却并未破碎!而护山大阵的束缚之力,在柳天正那天象境的恐怖力量面前,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挣脱!
他的右手,依旧带着毁灭的气息,坚定不移地抓向烈阳子的头颅!速度更快!
“不——!!!”
在无数道绝望悲愤的目光中,柳天正那覆盖着金属拳套、闪烁着土黄光芒的巨手,如同死神的镰刀,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烈阳子仓促间凝聚的最后一点护体灵光……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鲜血与破碎的灵光混合着迸溅开来!
烈阳子老祖那怒睁着双眼、写满不屈的头颅,在柳天正手中,如同一个被捏碎的西瓜,轰然爆开!红的、白的,飞溅四方!无头的尸身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落在下方残破的山石之上!
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柳天正狂傲的大笑声响彻云霄,他高举着滴血的拳头,沐浴着天门派太上长老的残骸:
“哈哈哈哈!不堪一击!天门无人!还有谁?!!”
“烈阳师弟——!!!”
云崖子发出一声凄厉如孤狼般的悲啸,佝偻的身躯剧烈颤抖,仿佛瞬间苍老了百岁,一口逆血喷出!玄真子老泪纵横,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玉衡真人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师祖!!!”
下方,无数弟子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天玑别院方向,赵莽等烈阳子一脉的弟子更是捶胸顿足,状若疯魔,若非被身边人死死拉住,早已不顾一切冲杀出去!
悲愤!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每一个天门派门人的心脏!
柳天正甩掉拳套上的血污和碎肉,睥睨着下方一片悲声的天门派,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声音冰冷而残酷:
“老东西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交出天谕令!否则,他就是榜样!下一个,会是谁?云崖子?玄真子?还是你,玉衡掌门?或者……”他目光扫过下方那些悲愤欲绝的年轻弟子,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是这些所谓的宗门希望?本座数到三!”
“一!”
八百圣天教修士再次齐声怒吼,杀气混合着血腥气,如同实质的潮水,狠狠冲击着天门派众人摇摇欲坠的心神!护山大阵的光幕,在柳天正刻意的威压和古船灵炮的隐隐锁定下,裂痕不断扩大,发出令人心碎的碎裂声!
宗门存亡,只在旦夕!
青云峰顶,玉衡真人双眼赤红,嘴唇咬出血来,他死死盯着柳天正,又痛苦地看了一眼下方悲恸的门人,最后,目光转向云崖子和玄真子。两位仅存的太上长老,眼中同样充满了血丝和挣扎。
交,祖师蒙羞,宗门脊梁彻底折断!不交,灭门之祸就在眼前!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一个平静到近乎漠然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悲声、怒吼和能量轰鸣,响在每一个天门派门人的耳边:
“宗门存亡之际,太上长老,岂能独坐高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主峰栖云巅,那座青玉筑就的明殿殿门,不知何时已然敞开。
一个身着普通青衫的身影,正缓步从中走出。
他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依旧微弱如同凡人,周身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正是李玄。
他无视了头顶遮天蔽日的古船,无视了那八百杀气腾腾的修士,无视了柳天正那如同实质的恐怖威压。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烈阳子陨落的方向,那刺目的血红,似乎并未在他眼中掀起半分波澜。
他一步一步,踏着明殿前的青罡石阶,走下栖云巅,朝着青云峰顶,朝着那剑拔弩张、血雨腥风的最前线,平静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