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刚刚怎么了？”
眼见秦尘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发绺紧贴面颊与头皮，几缕湿发狼狈地粘在惨白如雪的额头上**，精神萎靡，却仍强撑着肃穆沉思，灵儿忍不住取出手帕，小手微微颤抖着想要靠近为他擦拭。
“去，坐那。”秦尘霍然睁眼，目光锐利地扫过厅内，又透过窗户警惕地看向外面，确认暂时无虞，才艰难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张相对安全、处于他急救范围内的椅子，语气不容置疑地催促。
“我～～”
本就因刚刚被哥哥推开而委屈的灵儿，再被这严厉语气一激，大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大颗的泪珠摇摇欲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眼看就要决堤。
但她终究还是听话，用力吸了吸发红的小鼻子，抽噎着走向哥哥指定的位置。那低着头、单薄肩膀无助地微微耸动的小小身影，可怜得令人心碎。
“灵灵乖，菜快上了，待会儿放开吃。”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秦尘努力扯出一丝微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安抚着年幼的妹妹——幸好她年纪小，听不出那强行压制的颤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嗯嗯。”小可怜快步走到椅子旁坐下，两只小手叠放在桌沿，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趴在桌上悄悄抹泪，偶尔发出压抑不住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可惜此刻的秦尘，莫说走过去安抚，便是站起来的力气也荡然无存，莫说同阶强者的攻击，就算是灵儿这般三阶先天武者，也能对他造成重创。原因无他，方才那道诡异的精神冲击太过凶险。表面看似轻微交锋，实则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非观想图意外入门，抵挡住了那致命侵袭，此刻的他，即便还活着，也未必是“原本”的自己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识海深处针扎般的余痛。
“佛族的皈依神通？妖狐族的惑心之术？还是魔族的心魔法门？”
秦尘念头飞转，分析着所有可能，同时飞速复盘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搜寻是否直接或间接得罪过这类强者。眉心因剧烈的思考而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混合着之前的汗水滑落。
“难道是家族里那些不成器的纨绔惹了祸，对方路过亦或者专门路过，给我这个主管对内族务的少族长一点‘警告’，让我好好约束族人？”
越想越觉可能，强忍着识海翻腾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空虚，恢复一丝气力的秦尘立刻传讯家族执法堂：“将近期犯错的族人明正典刑，严惩不贷，顶格加倍处罚！彻查受害者身份，给予最高规格补偿！”
指令发出，他深吸一口气，这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几乎是拖着沉重的双腿起身走向桌边。
趴在桌上睡着的灵儿，小脸上泪痕未干。秦尘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小心拭去那些湿痕，让她的小脑袋安稳地靠在自己肩头。掌心带着沉稳的节奏，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伴着他刻意放柔的低语，拂过她耳畔：“再不醒，哥哥可要带你回家喽。”
“唔~”
灵儿眼睫颤了颤，立刻睁开那双犹带水汽的大眼睛，还像模像样地伸了个小懒腰，佯装刚醒：“哥哥…开饭了吗？”那沙哑的嗓音和浓重的鼻音，却明明白白地暴露了她方才哭得多凶。
“好。”秦尘看着她努力掩饰的小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没有戳穿——她分明是在他抱起的刹那惊醒，反而配合着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今天想吃什么”
……
穆韵芷与赵承霄邻座。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佳肴，赵承霄却痴迷到近乎呆滞地凝望着穆韵芷。他手中端着的只是一杯清水，而非最爱的美酒，却甘之如饴，仿佛在啜饮琼浆玉露，将“秀色可餐”四字演绎到了极致。
他时而夹起一块精心烹制的妖兽肉，小心翼翼地递到穆韵芷唇边，脸上堆满了哈巴狗般的讨好笑容，满脸期待地等待。
穆韵芷亦是受宠若惊地轻启朱唇，眼底深处却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疲惫，继而迅速换上满足的神情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桀骜不驯、对她不屑一顾甚至吝于正眼的男人。她抬手，指尖轻抚过他眼角的泪痣，指尖的触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眼底流露出一丝迷恋与真实的爱意——这爱意是真的，却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韵儿，放心，我房里那几个狐媚子都被我打发了，连住处都推平了，用全新材料重建独属你我的爱巢。”赵承霄将穆韵芷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脸颊上，近乎贪婪地蹭着，语气邀功般诉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霄哥哥，”穆韵芷听到“狐媚子”被处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与畅快。只是那笑意深处，一缕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厌恶悄然掠过——毕竟此刻的她仍是完璧之身，而她的白月光，极可能早已沾染他人气息。然而，待在他身侧，又莫名地感到一种熨帖心脾的安宁。这安宁与心底那丝厌恶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矛盾感。谁还没点瑕疵呢？她暗自思忖，“他”不也偶有偷饮？只是那人，总会在靠近她之前，不动声色地用真元蒸尽每一丝酒气，而自己佯装不觉罢了。
“霄哥哥，”她巧笑倩兮，那笑容完美无瑕，却仿佛精心雕琢的面具，适时将话题一转，仿佛刚才的念头从未浮现，“这是我前两天在古玩市场意外‘捡漏’的三张六阶下品丹方，帮韵儿拍卖掉它们，再给我买～～好不好？”她特意加重了“捡漏”二字，带着几分俏皮的炫耀。
“六阶丹方？！还是三张！”
赵承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为之凝滞！他赵家虽是云城顶尖势力，背靠大虞皇朝，综合实力稳居前三，仅次城主府与将军府，可云城终究只是个初阶仙城，比凡城强不了太多。六阶强者在此已是传说级的存在，足以横扫四方！任何一件六阶宝物现世，都必引腥风血雨，更何况是整整三张足以撬动格局的丹方？这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砸下三颗陨石！他几乎能预见，未来一段时日，云城将有多少势力在无声无息中被抹去！
而对穆韵芷轻描淡写的“意外捡漏”，他心中却无半分疑窦，唯有十二分的信任，以及对她逆天运道的由衷艳羡。狂热的赞美在胸腔翻腾：“不愧是我赵承霄看中的女人，永远这般耀眼夺目！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瑰宝！”
“是的呢。”
捕捉到他语气中那一丝因震撼而产生的犹疑，穆韵芷实时取出一个样式古旧、造型奇特、看似平凡却隐隐残留微弱灵韵的青铜片。纤纤玉指精准点向铜片上一处极不起眼的凸起——
“啪！”就在指尖触及凸起的瞬间！铜片应声裂开，露出内里乾坤：竟是以微若蚊蚋的字体，密密麻麻铭刻着三副完整的丹方！饶是赵承霄身为五阶上品强者，目力超凡，凝神细看也颇为吃力。
“这些老古董，癖好还真是…别致。”
赵承霄忍不住吐槽，目光却始终胶着在穆韵芷那张足矣颠倒众生的天使面孔上，顺手取出手帕，极其自然地、带着近乎虔诚的专注、带着几分讨好地替她擦拭触碰过铜片的指尖，仿佛在擦拭一件绝世珍宝**。但很快，狂喜便压过了吐槽——若能促成这三张丹方的成功拍卖，他在赵家的地位与威望必将暴涨！甚至…运作得当，被祖父钦定为少族长也非痴人说梦！他猛地抬头，眼中爱意炽烈得几乎要燃烧起来，那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占有欲和卑微的仰慕，声音带着颤抖的亢奋：“韵儿！你…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我赵承霄此生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你的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