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拾掇破瓦灶,卤香透街坊
- 我在古代开小馆的日子
- 想喝牛奶奶
- 2766字
- 2025-06-27 01:58:05
清晨的寒气被一缕微弱的阳光刺破。
林小满是被冻醒的,但心中揣着计划,反而比昨日精神许多。他钻出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堆,活动着僵硬的身体。阿福已经在窝棚外,正对着冰冷的河水“哗啦哗啦”地洗脸,精神头十足。
“小满哥!早!”阿福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憨笑着打招呼,显然还沉浸在昨晚那顿“豪华”晚餐和拥有“巨款”的兴奋中。
“早,阿福。”林小满走到河边,掬起一捧冰冷的河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今天咱们有大活儿要干!”
吃过简单的早饭——用最后一点豆酱抹了半个冷炊饼,两人立刻投入到窝棚的“升级改造”工程中。目标明确:加固结构,改善卫生,尤其是要打造一个更实用、更安全的“厨房区”。
阿福是干活的好手,力气大,手脚也勤快。他负责去附近倒塌的房屋废墟里捡拾相对完好的木棍、木板,甚至找到几块半截的残破青砖。林小满则用瑞士军刀将捡来的藤蔓切割成韧性十足的“绳索”。
窝棚的主体支撑木棍早已腐朽不堪。阿福在林小满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几根捡来的粗壮木棍斜顶在原有的朽木内侧,用藤蔓死死捆扎固定,形成三角支撑。屋顶漏风漏雨最严重的地方,阿福爬上去,林小满在下面心惊胆战地扶着,将捡来的破木板、大块的油毡布甚至厚实的芭蕉叶,一层层仔细地覆盖、压实,再用藤蔓绑牢。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能挡住大部分风雨了。
最关键的“厨房区”选在窝棚最里面、背风且相对干燥的角落。林小满指挥阿福用捡来的青砖和河边搬来的平整石块,垒砌了一个更方正、更稳固的灶台。灶口开得不大,便于控制火候,烟道也稍微做了点倾斜,希望能把烟更多地引向棚顶那个特意留出的、用破陶片遮挡的“排烟口”,而不是全闷在棚子里。
“灶台”旁边,用几块大石头垫底,上面架起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充当操作台。旁边还用树枝和藤蔓搭了个简易的架子,用来存放陶罐、食材和宝贵的铜钱。
忙活了大半天,简陋的窝棚焕然一新,至少在林小满和阿福眼里。虽然依旧破旧,四处漏风,但结构稳固了许多,屋顶不再透光,角落的厨房区也初具雏形,有了点“家”和“工作间”的样子。阳光透过新修补的缝隙洒下几道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也照亮了两人脸上的汗水和对未来的期冀。
“咕噜噜……”阿福的肚子准时响起号角,宣告午餐时间到。
午饭是昨晚剩下的酱爆猪杂,重新在灶上热了热,配着硬邦邦的炊饼。虽然简单,但在这亲手改造过的“家”里吃,滋味似乎都更香了些。
下午的重头戏,是处理那副“硬骨头”——猪大肠和猪肚。这两样东西,在现代也是让许多家庭主妇头疼的食材,清洗和处理不当,那股子异味能毁掉整锅菜。
林小满深知其中厉害。他指挥阿福再次去河边打水,自己则翻出昨天在市集买的、仅剩的一点点劣质粗盐,昨天下午咬牙用三文钱买了一小撮,心疼得要命,又翻出最后几粒带柑橘清香的“香草”叶子。
清洗工程在窝棚外进行。林小满将猪大肠翻过来,露出里面那层滑腻腻、布满脂肪和脏污的黏膜。那股浓烈的腥臊味扑面而来,连阿福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阿福,水!”林小满屏住呼吸,将珍贵的粗盐粒撒在肠衣内部,又揪碎了那几片辛香叶子一起撒进去。阿福立刻将一罐清水浇下。林小满双手用力,像搓洗衣服一样,反复地揉搓、挤压着肠衣内部!粘滑的污物混合着盐粒和破碎的草叶被一点点搓洗出来,浑浊的脏水顺着他的指缝流下。
一遍,两遍,三遍……清水换了一罐又一罐。直到揉搓出来的水不再浑浊,肠衣内部的黏膜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那股顽固的异味在盐和香草的双重作用下也终于淡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混合着盐味和辛香的干净气息。猪肚的处理同样繁琐,需要反复刮洗掉内部的粘液和黄色筋膜。
这是一项极其考验耐心和体力的活计。林小满累得腰酸背痛,手臂发麻。阿福则忠实地充当着“自来水工”,一趟趟往返于河水和窝棚之间。
当最后一遍清澈的河水冲洗过变得干净粉嫩的大肠和略显肥厚的猪肚时,林小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阳光下泛着健康光泽的下水,成就感油然而生。阿福也凑过来看,虽然眼神里还残留着对这类食材本能的嫌弃,但更多的是好奇——小满哥能把它们变成昨晚那么好吃的猪杂,这次又会变出什么?
“阿福,生火!咱们熬汤,卤下水!”林小满大手一挥,充满了干劲。
回到“厨房区”。林小满将清洗干净的大肠切成小段,猪肚切成粗条。那几根光溜溜的骨头棒子被他用瑞士军刀背用力敲裂,露出里面的骨髓。破陶罐再次上岗,加了大半罐清水,放入敲裂的骨头棒子,架在灶上大火烧开。水面很快浮起一层灰白的浮沫,林小满用树枝小心地撇去。
浮沫撇净,汤色渐渐变得清亮微白。林小满将切好的大肠段和猪肚条一股脑儿放了进去。水再次滚沸,他加入了一小勺豆酱,舍不得多放,又撒入一小撮碾碎的、气味相对温和的“香草”末。没有酱油,没有糖,没有八角桂皮,这锅卤水的底子简陋得可怜。
大火烧开片刻,林小满便撤掉了大部分柴火,只留几根细柴维持着陶罐底部小火慢炖的状态。他需要时间,让骨头的鲜味、豆酱的咸香和香草的辛香,慢慢地、充分地渗透进那些曾经令人嫌弃的下水之中。
“咕嘟…咕嘟…”
陶罐里,汤汁在微火下轻柔地翻滚着,发出低沉而舒缓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难以言喻的复合香气,开始从罐口袅袅升起,弥散开来。
这香气初时很淡,带着骨汤的醇厚。渐渐地,豆酱特有的咸鲜发酵味渗透出来,与骨香交融。而那几粒“香草”碎末贡献的辛香,并非霸道的麻,而是如同点睛之笔,恰到好处地解腻提鲜,让整个香气层次更加丰富、更加诱人!最奇妙的是,随着大肠和猪肚在汤中慢炖,它们本身蕴含的、经过彻底清洗后仅存的、独特的内脏油脂香气也释放出来,与骨汤、酱香、辛香完美融合,形成一种极其醇厚、温暖、带着强烈抚慰力量的肉香!
这香气厚重而内敛,不像烤鱼那般霸道张扬,却如同陈年老酒,丝丝缕缕,绵绵不绝,极具穿透力。它飘出破窝棚的缝隙,飘过脏乱的河边空地,执着地钻入隔壁那条狭窄小巷的每一扇门窗。
“咦?什么味儿?这么香?”巷子口,一个正坐在自家门槛上纳鞋底的中年妇人猛地抬起头,用力吸了吸鼻子。她是翠花婶,这条巷子里有名的热心肠兼大喇叭。
“像是…肉汤?可又不太一样…比肉汤还香还厚实!”旁边院子一个正在晾衣服的老汉也停下了动作,疑惑地寻找着香气的来源。
“是肉铺那边飘来的新卤味?不对啊,老孙头那卤汤没这味儿正!”一个挑着空水桶回来的汉子也驻足巷中。
香气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清晰。循着味儿,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巷子最深处、河边那个平日里无人问津、破败得快要倒塌的窝棚。
“是阿福那傻小子住的破棚子?”
“不能吧?那憨子连饭都吃不饱,哪弄的肉汤?”
“可这味儿…真真儿是从那边飘过来的!”
翠花婶好奇心最重,也最耐不住性子。她放下手里的鞋底子,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嘟囔着:“邪了门了!我倒要看看,这破棚子里还能炖出龙肝凤髓来不成?”说着,便扭着腰,顺着那勾魂夺魄的香气,一步步走向河边那间经过简单修葺、此刻正炊烟袅袅的破窝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