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医圣现身

老者三指搭在刘婶腕间，眼帘微垂，神情专注得如同老僧入定。诊所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连病痛的呻吟似乎都减弱了几分。林小川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举止怪异，衣着古旧，但他把脉时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度，却让林小川这个现代医学教育出来的医生，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古老传承的权威感。

时间仿佛被拉长，老者指腹在刘婶寸关尺三脉上细微地移动、感受，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诊脉，而是在解读一首无声的生命乐章。几分钟后，他又仔细查看了刘婶手臂和脸上的红斑，甚至凑近，极其轻微地嗅了嗅红斑周围的气息，眼神锐利如鹰。

林小川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语气带着礼貌但难掩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老先生，请问您是……？您这是……？”

老者闻声，缓缓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林小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沉声道：“此症，非风热，非时疫，乃中毒之象。”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中毒？”林小川一愣，随即快速反驳，“老先生，我们做了详细的毒物筛查，血液、胃内容物都查过，常见的有机磷、重金属、毒鼠强等等，结果都是阴性！而且，这么多人同时中毒，食物、水源我们都排查过，没有发现共同的毒源！”

老者微微摇头，目光再次投向刘婶手臂上那片暗红的斑块，手指虚空点了一下红斑的中心凹陷处：“此毒诡谲，非寻常草木金石之毒。其性猛烈，入体如火燎原，灼烧血脉，透于肌肤，故高热不退，红斑如烙。观其斑纹，色赤而暗，边缘如鳞片隐现，中心凹陷如焦炭……”他顿了顿，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最精准的描述，最终，一个极其古老而陌生的名称从他口中吐出：“此乃中了‘赤鳞草’之毒！”

“赤鳞草？”林小川和在场的病人家属都懵了。这个名字闻所未闻。

老者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浓，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奇哉怪也！此草生于极热极旱之绝地，其汁液剧毒，触之皮肉焦灼如烙，误服则五脏如焚，古籍载其‘见血封喉，灼魂蚀骨’，然……”他抬头，环视着诊所里现代化的陈设，目光最终落在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语气充满了浓重的疑惑与历史的沧桑感：“此草在老夫所知，早在东汉末年便已因气候剧变、生境灭绝而绝迹人间！怎会在……此等光景重现？”

“东汉？绝迹？”林小川彻底震惊了，半信半疑地看着老者，“老先生，这赤鳞草……您确定？这都过去一千八百多年了！而且，现代检测仪器都查不出来，您仅凭把脉和看红斑就能断定？”他无法理解，一个灭绝千年的植物名字，如何能解释眼前这连现代科技都束手无策的怪病？

老者没有理会林小川的质疑，他的目光扫过满屋痛苦呻吟的病人，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时间紧迫，容不得长篇大论的辩驳。他不再言语，迅速解下腰间一个同样古朴的粗布布袋。

只见他从布袋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磨得发亮的黑色木盒，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枚长短不一、闪烁着温润银光的细针——赫然是一套极其精致的银针！

林小川瞳孔微缩。针灸？他当然知道针灸，作为中医的一部分，在康复理疗、止痛方面有一定应用，但眼前这种来势汹汹、连抗生素都压不住的“中毒性高热”，针灸能行？

老者手法快如闪电，他选定了几枚长短适宜的银针，指尖轻捻。林小川甚至没看清他如何消毒（只见他指间似乎有极淡的某种药草气息掠过针尖），便见银光一闪，一枚银针已精准无比地刺入刘婶手腕内侧的“内关”穴！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滞涩，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紧接着，是头顶的“百会”，然后是足部的“涌泉”，手臂的“曲池”、“合谷”……老者下针如飞，认穴之准，动作之稳，手法之精妙绝伦，让旁边看着的林小川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行云流水、充满韵律美感的针灸术。每一针落下，深浅、角度、捻转的力度都似乎蕴含着某种深奥的医理，与他所知的现代针灸手法迥然不同，带着一种古老而磅礴的气势。

更让林小川震惊的是，随着银针的刺入，原本因高烧而烦躁不安、呼吸急促的刘婶，竟然渐渐安静了下来！她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急促的喘息也平缓了一些。

老者并未停手，他又取出一枚稍粗的三棱针，在刘婶的指尖（十宣穴）和耳尖处快速点刺了一下。几滴浓稠暗红的血液被挤出。

“此乃泻热排毒之门户。”老者沉声道，随即又在刘婶背部督脉和膀胱经上的几个重要穴位下了几针。

整个施针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老者收针，动作依旧干净利落，他示意护士给刘婶喂了些温水。

诊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刘婶的变化。

奇迹，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悄然发生。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直负责监测的护士小吴突然惊喜地低呼：“退了！体温开始退了！”她指着电子体温计上的数字，从刚才的39.8℃，已经降到了39.2℃，而且还在缓慢下降！

更明显的是刘婶的状态，她脸上的潮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退，原本急促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深长，紧皱的眉头彻底松开，甚至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轻叹。虽然红斑依旧存在，但那种仿佛从体内透出来的、令人不安的“灼烧感”明显减弱了！

“妈！妈你感觉怎么样？”刘婶的女儿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喜悦。

“好…好多了…身上…不那么烫得慌了…也不那么…憋闷了…”刘婶虚弱地回答，但眼神明显有了光彩。

“真的退了！”

“神了！真是神了！”

“老先生！求您快看看我家孩子！”

“救救我爹吧！”

诊室里瞬间沸腾了！病人家属们亲眼目睹了这近乎神迹的一幕，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急切的恳求，纷纷涌向老者。

林小川站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看着体温计上持续下降的数字，看着刘婶明显好转的状态，再看看那位面容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老者，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仪器检测不出？现代药物无效？一个灭绝千年的毒草名字？一套银针，短短几分钟？

他之前所学的一切医学知识，他引以为傲的现代科学认知，在这个瞬间被彻底颠覆了。震惊、疑惑、狂喜、还有一丝被超越的茫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向老者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一种无法抑制的、想要探究真相的渴望。

老者面对涌来的病人家属，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抬手虚按了一下：“诸位稍安勿躁。此毒凶险，需逐一施治，不可错乱。”他转向依旧处于震撼失语状态的林小川，目光如炬：“小友，可有清净之地与洁净温水？还需你相助。”

林小川猛地回过神，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连忙道：“有！有！老先生请跟我来！后面有处置室！”他此刻心中再无半分怀疑，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位老人，是真正的医道圣手！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