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湖易主

一、玄铁王座

黑木崖总坛,日月殿。

青铜兽首吞吐的檀香混着铁锈味,在十丈高的穹顶下盘旋。向问天端坐玄铁王座,蟒纹黑袍的下摆垂落阶前,盖住扶手上蟠曲的毒蟒浮雕——那蟒眼嵌着波斯进贡的血髓石,幽幽泛光,似活物般睥睨阶下众生。十年光阴将他鬓角染霜,却将眼底的豪烈熬成了淬毒的冷铁。

“禀教主!”青旗长老伏地急报,“嵩山派拒缴岁贡,左冷禅遗党余沧海率残部投奔漠北刀盟,昨夜劫杀我教河西分舵三十七人!”

殿中死寂。八大长老屏息垂首,唯有烛火噼啪炸响。

向问天指节轻叩蟒首浮雕,唇角弯起慈悲的弧度,声线却寒如冰锥:“余沧海?左冷禅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他的狗倒还念旧。”他突然抬眸,目光钉向殿角阴影,“平之,你说该如何?”

一道白影无声滑出。林平之垂首立于阶下,素绢长袍纤尘不染,腰间悬一柄无鞘窄剑,剑身薄如蝉翼,透出青惨惨的光。十年囚禁未损其容色,反将那张脸雕琢成玉像般的完美无瑕,唯有一双眼——空洞、死寂,仿佛两口枯井。

“叛者当诛。”四字轻吐,如冰珠落盘。

“哦?”向问天抚掌轻笑,“可那漠北刀盟拥兵五千,盟主拓跋野的‘大漠孤烟刀’号称破军无敌……”

林平之倏然抬首!

殿中骤起阴风!

无人看清他如何动作,只见青芒一闪——

锵!

三丈外一名黄旗长老的佩刀齐柄断裂!断刃尚未落地,林平之已回原位,指尖拈着一片从对方领口削下的布帛,轻吹一口气:“拓跋野的刀,比此物硬几分?”

满殿骇然!那黄旗长老乃少林弃徒“铁臂罗汉”圆业,横练功夫冠绝江北,竟连反应都来不及!

向问天纵声长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好!便由你领血衣卫三百,提余沧海与拓跋野的头来见!”他忽又敛笑,金蟒扳指点向林平之,“记得留拓跋野全尸。他的刀骨……可是练‘吸星大法’的好材料。”

二、西湖底的交易

(回忆线·十年前梅庄地牢)

腐臭的水牢中,林平之蜷在铁笼角落,琵琶骨锁链深陷皮肉。向问天的皂靴停在笼外,丢进半块硬馍。

“令狐冲用《辟邪剑谱》换你性命。”向问天蹲身,烛光映亮他眼中算计,“可惜啊,剑谱是残卷,只够你练到‘邪气凛然’,再往上……必遭反噬,癫狂而死。”

林平之抓起硬馍疯狂啃咬,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想活命吗?”向问天将一册染血的《葵花宝典》副册塞进笼缝,“此物可中和辟邪邪气,但需每月饮一碗‘至亲之血’镇压魔性。你林家……还剩几人?”

林平之瞳孔骤缩!岳灵珊临死前圆睁的泪眼浮现在脑海……

“为我做事。”向问天钥匙插入锁孔,“你做我的影子,我予你生路。至于血源……”他微笑指向北方,“黑木崖地宫,可关着不少‘五岳余孽’呢。”

铁笼开启的刺耳声,成了林平之人性崩碎的丧钟。

三、大漠孤烟灭

漠北,黄沙堡。

血衣卫的黑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林平之独立沙丘,漠视下方修罗场——三百死士正被五千刀盟骑兵围剿,断肢与血雾在落日下泼洒成画。

“无影剑!纳命来!”拓跋野巨刀卷起沙暴,孤烟刀气化作赤龙直扑丘顶!

林平之闭目。

刀气及体的刹那,他身影如水纹般荡漾消散!

拓跋野一刀劈空,骇然四顾——

“刀法尚可。”鬼魅般的声音贴耳响起,“可惜太慢。”

青芒自拓跋野后颈没入,喉前穿出!

林平之抽剑振血,任由拓跋野尸身跪倒。他俯身割开尸背皮肤,指骨如刀,硬生生剜出一段莹白如玉的脊椎!全程面色无波,仿佛在庖厨剔骨。

沙丘下,血衣卫已死伤殆尽。残存的刀盟骑兵嘶吼冲来!

林平之将刀骨收入玉匣,反手执剑平举。

“辟邪·万魂引。”

剑尖轻颤,青芒暴涨!

冲在最前的百骑突然调转马头,眼珠赤红,挥刀砍向身后同袍!辟邪剑意竟能惑人心智,驱人为傀!

当最后一骑在自相残杀中倒下,林平之踏血而行,剑尖挑着余沧海惊恐的头颅。月光照亮他唇边一点猩红——那是方才激战时咬破的指尖,他正缓缓吮吸。

四、黑木崖的夜宴

庆功宴上,金杯斟满西域葡萄酒。向问天亲自为林平之斟酒:“平之此功,当饮圣泉!”酒液殷红如血。

林平之接过酒杯,指尖触及向问天手背的刹那——

嗡!

一股阴寒吸力猛地攫住他经脉!杯中酒液逆流飞溅,化作冰针射穿三名舞姬咽喉!

“教主这是何意?”林平之瞳中青焰跳动。

向问天摊开掌心,一缕冰蓝寒气如小蛇游走:“梅庄冰湖异动,寒气中混着《葵花宝典》的真意。东方不败……还活着。”他紧盯林平之,“当年西湖牢底,你说亲眼见她心脉断绝?”

“湖深千尺,玄冰刺骨。”林平之面无表情。

“最好如此。”向问天屈指碾碎寒气,“传令!五岳剑派余孽勾结魔教旧主,凡窝藏令狐冲夫妇者,屠满门!”

五、暗流中的旧情

后殿密室。蓝凤凰的银铃无风自动:“向大哥!你明知冲哥不可能勾结东方不败!”

向问天把玩着拓跋野的刀骨,语气温柔如毒蛇吐信:“凤凰妹妹,你盗走《三尸脑神丹》解药给任盈盈时,可想过我的难处?”蓝凤凰骤然后退,却被林平之的剑封住去路!

“放心,我不杀你。”向问天指尖划过她惊惶的脸,“只需你给令狐冲带句话——七日之内,提东方不败的头来黑木崖。否则……”他推窗指向山下灯火,“衡山城三万百姓,便是‘魔教复辟’的第一批祭品。”

蓝凤凰腕间毒蛊嗡鸣欲飞,却被林平之剑气压回鞘中!她含泪嘶喊:“你会把冲哥逼回江湖!”

“江湖?”向问天大笑,“这江湖早该换个活法了!当年任我行暴虐,东方不败妖异,唯有我……”他猛地攥碎刀骨,“能给它立规矩!”

六、无鞘之剑

衡山城外荒冢。

林平之将一坛酒淋在岳灵珊坟前。墓碑旁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孩——刘正风幼孙刘芹,衡山刘府灭门案唯一活口。

“别怕。”林平之擦净剑上血渍(昨夜他亲手屠尽追捕刘芹的青城派高手),“你祖父教我《笑傲江湖》曲时,说过音律贵在‘诚’字。”他忽然将剑塞进刘芹手中,“想报仇吗?这一剑刺出,余生便只剩血路了。”

男孩颤抖着刺向虚空!

嗤!

林平之竟不闪不避,任剑尖没入肩头!鲜血浸透白衫,他却露出解脱般的微笑:“这一剑,算我还你刘家的曲谱之情。”他掰开男孩攥剑的手,蘸血在其掌心写下一个“隐”字:“从今往后,你叫‘无鞘’。剑无鞘,人无名。”

夜色中,他目送男孩跌撞逃入深山,反手按向血流如注的伤口,喃喃自语:“师姐,若你见我现在模样……可会再唤一声‘小林子’?”

章末惊雷

黑木崖密报呈至向问天案头:

“令狐冲携任盈盈现身苗疆,似寻蛊王治伤。蓝凤凰踪迹全无。”

“漠北刀盟余党归顺嵩山,左冷禅之女左飞英掌‘寒冰真气’,剑指黑木崖!”

最后一页血书:

“冰湖玄玉尽碎,湖底空无一人。东方不败留书于壁——‘七月十五,黑木崖摘星’。”

向问天捏碎玉镇纸,金瞳在黑暗中燃起疯狂烈焰:

“传令!开地宫,炼‘万魂血幡’!本座要这江湖……永夜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