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碎片 生机与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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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气息，浓稠得如同实质的淤泥，死死地包裹着矿洞深处的林风。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是在对抗着整个世界的重量。身体如同一个被打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陶罐，遍布着蛛网般的裂痕，濒临彻底崩解。唯有怀中那块冰冷沉重的石碑残片，以及它持续散发出的微弱寂灭守护灵气，如同最后一道坚韧的丝线，维系着他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轰隆隆——！！！

头顶上方，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恐怖轰鸣！整个废弃矿洞剧烈地颤抖、呻吟！洞顶和四壁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大块大块的碎石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片烟尘。林风蜷缩在洞壁最深的夹角，将石碑残片死死挡在身前，如同最卑微的蝼蚁，祈求着这方寸之地能成为最后的庇护所。

【警告！结构稳定性急剧下降！二次崩塌风险：极高！】

【警告！外部能量冲击残余强度：致命级！】

图鉴的警告冰冷而急促，血红色的光芒在林风意识深处疯狂闪烁。他咬紧牙关，碎石砸在石碑残片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内腑翻江倒海，喉头腥甜不断上涌。

就在这时！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暴戾、痛苦与某种…碎裂感的恐怖嘶吼，穿透了层层岩壁，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林风的脑海！这嘶吼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近！都要凄厉！

噗！

林风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黑血猛地喷在冰冷的石碑表面！血液瞬间被那冰冷的石质吸收，只留下一点暗红的印记。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几乎再次熄灭！

【警告！遭受高强度精神冲击（衰减）！意识湮灭风险：高！】

【警告！检测到土灵根本源活性加速衰减：-13%！-14%！…】

灵根的剧痛如同灵魂被撕裂！林风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然而，就在这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

嗡！！！

他怀中的石碑残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悸动！冰冷、沉重、带着万古寂灭意志的吸力骤然提升！不再是之前那种微弱的共鸣与吸引，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指向性的吞噬渴望！

目标，直指头顶上方！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土属性本源能量碎片（地脉邪物核心崩解产物）！方向：正上方偏左约三十丈！垂直距离：约十五丈！】

【警告！目标能量碎片蕴含强烈邪祟意志残留！极度危险！】

【分析：未知石碑残片与目标能量碎片存在未知位阶压制与吸引…】

图鉴的信息如同闪电劈开混沌！林风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瞪大！

地脉邪物被打崩了核心碎片？！就在自己头顶斜上方？！

石碑想要它？！

“机会…还是…死路？”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林风几乎停滞的脑中闪过。灵根碎裂的剧痛和身体濒死的虚弱，让他本能地想要蜷缩得更深。但图鉴的分析和石碑残片那前所未有的强烈渴望，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磷火，点燃了他骨子里最后一丝赌徒般的疯狂！

修复灵根的唯一希望——玉髓稻幼苗，远在丁字柒叁号田！以他现在的状态，连爬出这个矿洞都九死一生，更别说穿越混乱战场回到灵田！那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而头顶这块崩落的邪物核心碎片…蕴含的本源能量！石碑想要它！如果石碑能吸收它…哪怕只是一部分…会不会…会不会反哺自身？会不会成为修复灵根的…另一种可能？！

绝望中的一线生机！毒药也可能是解药！必须赌！

“咳咳…嗬…”林风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决绝光芒！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猛地将石碑残片更紧地抱在胸前，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同时，他那微弱到极致的灵觉，不顾图鉴的疯狂警告，强行向上延伸，穿透层层岩石的阻隔，艰难地“触摸”着图鉴锁定的那个方向！

感知中，一片混乱狂暴的能量乱流里，一团暗红色的、如同熔岩核心般的、拳头大小的能量体，正裹挟着粘稠如墨的邪祟气息和恐怖的土系本源波动，如同陨石般急速坠落！它所过之处，岩石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轻响！

位置…垂直距离在缩短！十五丈…十四丈…而且，似乎因为石碑残片那股无形的、带着位阶压制力的吸扯，它的坠落轨迹，竟隐隐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偏斜！正朝着林风藏身的这个废弃矿洞区域砸落！

轰！轰！轰！

头顶的爆炸声和岩石崩塌声更加密集了！显然是筑基长老在追击邪物主体，或者邪物在疯狂挣扎反击！整个小戍山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近了…更近了…”林风的心跳如同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但他死死盯着头顶矿洞那粗糙的岩顶，布满血污和灰尘的脸上，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团暗红碎片蕴含的恐怖高温和毁灭气息！

十丈！九丈！八丈！

就是现在！

林风猛地将怀中石碑残片高举过头顶！冰冷的石碑表面，那玄奥的裂纹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动着浑浊的土黄色微光！一股更强的吸力爆发！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就在头顶咫尺之处炸开！整个矿洞如同被巨人狠狠踩了一脚，猛地向下一沉！坚固的岩顶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巨大裂痕！

嗤——！！！

一道暗红色的流光，如同地狱之矛，裹挟着焚烧岩石的刺鼻硫磺味和令人作呕的邪祟气息，猛地撕裂了矿洞顶部的岩层！坚硬的岩石在它面前如同豆腐般脆弱，瞬间被熔穿出一个海碗大小的孔洞！

那团拳头大小、核心如同流动暗红熔岩、表面却凝结着漆黑邪能晶体的碎片，带着毁灭性的动能和恐怖的高温，精准无比地朝着林风高举的石碑残片，狠狠砸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风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看到碎片表面流淌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纹路，能感受到那足以将他瞬间汽化的恐怖高温和邪能！他甚至闻到了自己额前发丝被烤焦的糊味！

千钧一发！

嗡——！！！

就在那暗红碎片即将接触到石碑表面的刹那！石碑残片猛地一震！表面那些玄奥的裂纹骤然亮起浑浊却无比厚重的土黄色光芒！一层肉眼可见的、带着古老寂灭意志的浑浊光晕瞬间扩散开来，如同一个无形的力场，将林风整个笼罩在内！

噗！

暗红碎片狠狠撞入这浑浊光晕之中！

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和毁灭冲击并未发生！

那狂暴的、足以轻易灭杀炼气修士的暗红碎片，在接触到浑浊光晕的瞬间，如同冰雪投入熔炉…不，更像是泥牛入海！其表面那粘稠如墨、散发着无尽恶念的邪祟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被那浑浊厚重的寂灭意志强行碾碎、净化！

而碎片核心那精纯磅礴、却充满了混乱暴戾意志的土属性本源能量，则如同被无形的巨口疯狂撕扯、吞噬！暗红的光芒如同被抽走的血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一股精纯、炽热、却又被石碑寂灭意志强行“过滤”掉混乱暴戾属性的庞大土系本源洪流，顺着石碑残片的裂纹，汹涌地倒灌而入！

“呃啊啊啊——！！！”

林风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感觉自己的右手，不，是整条右臂乃至半边身体，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铁水与万载寒冰的混合物中！石碑残片瞬间变得滚烫无比，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纯到恐怖、却也沉重暴烈到极致的土属性本源洪流，如同失控的怒龙，顺着他的手臂，蛮横无比地冲入他早已脆弱不堪、濒临破碎的经脉！

痛！难以想象的剧痛！

比之前的经脉撕裂痛楚强烈十倍、百倍！那感觉就像是将烧红的铁水直接灌入了他身体的每一条细微的血管和神经！经脉如同被寸寸撑爆、灼烧、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丹田气海内，那原本黯淡稀薄的灵力漩涡，瞬间被这股狂暴的洪流冲击得七零八落！

【警告！超高强度异种土属性本源能量强制灌注！】

【警告！经脉超负荷！崩溃风险：极高！】

【警告！灵力漩涡失控！灵力反噬风险：极高！】

【警告！土灵根本源遭受未知冲击…】

图鉴的警告瞬间被淹没在能量的狂潮和撕心裂肺的剧痛之中！林风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吹胀的气球，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开！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能量即将彻底摧毁他的瞬间！

嗡！

那被他高举的石碑残片再次一震！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带着绝对守护与寂灭意志的波动，从残片核心散发出来！这股波动如同最高明的驯兽师手中的鞭子，瞬间压服了那股狂暴涌入的土系本源洪流中最桀骜不驯的部分！同时，残片表面的裂纹疯狂闪烁，如同无数张开的微小嘴巴，以远超林风身体承受极限的速度，贪婪地吞噬着绝大部分涌入的狂暴能量！

涌入林风体内的，只剩下被石碑强行“过滤”掉毁灭意志、并被其寂灭意志初步“驯服”后的一小股精纯本源！虽然依旧庞大、炽热、沉重得让林风痛不欲生，却不再带着那股毁灭一切的暴戾，反而透着一股被强行淬炼过的、原始的、大地脉动的力量！

这股被驯服的精纯本源洪流，在石碑寂灭意志的微弱引导下，并未直接冲击林风濒临崩溃的经脉，而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带着一种修复与填补的本能，疯狂地涌向他丹田气海中，那布满裂痕、光芒暗淡、活性严重衰减的土灵根本源！

轰——！！！

林风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熔岩地心！土灵根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遭遇了滔天洪流！撕裂般的剧痛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强行撕裂又重组的极致痛苦所取代！那是灵根本源在强行汲取、融合远超其承受能力的能量！

【警告！土灵根本源遭受超限能量冲击！】

【状态：土灵根活性：-14%…-13%…-12%…活性衰减暂停？！】

【状态：土灵根结构裂纹…修复中？！（速度：极慢）…】

【状态：经脉严重撕裂（多处）…未知能量浸润…恶化暂时停止？！】

【状态：灵力漩涡…重构中？！（混乱）…灵力运转效率：11%…12%…13%…波动剧烈！】

图鉴的信息如同瀑布般刷过，充满了矛盾与不可思议！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风的神经，但在这毁灭性的剧痛深处，他竟隐隐感觉到一丝…枯木逢春般的微弱暖意？他那几乎碎裂的土灵根，正在这股狂暴但被石碑驯服的能量冲击下，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进行着某种修复？！

代价是身体承受着如同凌迟般的痛苦！石碑残片依旧滚烫，手臂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头顶那个被碎片熔穿的孔洞，正“簌簌”落下被烧熔后重新凝固的琉璃状岩渣。

“撑住…必须撑住！”林风在无边的痛苦中嘶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他死死盯着怀中疯狂吞噬着暗红碎片能量的石碑残片。那暗红碎片的光芒已经黯淡了大半，体积也缩小了一圈，表面流动的熔岩纹路变得迟滞。而石碑残片表面，那浑浊的土黄色光芒却越发凝实，甚至…那玄奥的裂纹边缘，似乎有一两道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痕迹…变浅了一丝丝？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碎石滚落，一道身影如同破麻袋般，从矿洞入口的方向狠狠砸了进来，重重摔在林风不远处的地面上！

林风悚然一惊！强忍着剧痛和能量的冲击，猛地扭头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青色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但此刻，他浑身浴血，左臂齐肩而断，伤口焦黑一片，仿佛被高温瞬间熔断！胸口更是塌陷下去一大块，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他腰间一个灰扑扑的低阶储物袋，在摔落时被甩了出来，袋口松开，滚落出几块下品灵石和两瓶低阶丹药。

紧接着，一个沙哑、怨毒、如同夜枭啼哭般的苍老女声，带着浓重的喘息和恨意，从矿洞入口处传来：

“小崽子…跑得倒快…把东西…交出来…老身给你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