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筏在辽阔无垠的东海漂泊数日。筏上的苍如同移动的血腥灯塔,吸引着各种掠食者。小型海兽、凶猛鱼群、甚至不长眼的海贼小船,皆成他磨砺爪牙的猎物。
每一次遭遇,皆是浴血搏杀。苍的战斗风格愈发凶悍而高效。他不再完全依赖本能扑击,开始有意识地利用环境、针对对手弱点。那把弯曲的军刀在他手中化作最致命的獠牙,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他的伤势越来越重,恢复速度却越来越快。每次从濒死边缘爬回,力量、速度与反应都明显提升。体内那股炽热洪流,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与主动引导磨砺下,变得更为驯服、浑厚。
然而,苍很快察觉到了问题。
当对手不够强,或伤势不够致命时,血脉力量带来的提升开始变得微弱。常规厮杀与自虐式锻炼,似乎触到了瓶颈。奔腾的洪流依旧存在,修复伤口,强化体魄,但那种“质”的飞跃感,消失了。
“极限...需要更极致的压力!”苍站在简陋的血筏上,望向远方海天相接处一片嶙峋突兀的黑影——一小片露出海面的礁石群。海浪在礁石间撞击、粉碎,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激起的白色泡沫如同沸腾。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冰冷的心中成型。
他驱动血筏,径直冲向那片咆哮的礁石群!
越靠近,海浪越是狂暴。数米高的浪头像巨人的手掌,狠狠拍击着黝黑的礁石,粉身碎骨,激起漫天水雾。漩涡在礁石缝隙中生成,发出恐怖的吸力。
苍将血筏固定在相对安全的外围,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冰冷狂暴的海水中!
他的目标——是那片礁石中最大、最尖锐、承受海浪冲击最凶猛的那一块!
刚一入水,巨大的暗流便裹挟着他,狠狠撞向旁侧的岩壁!“砰!”剧痛从肩背传来。他强忍着,手脚并用,如逆流而上的怪鱼,奋力朝目标礁石游去。
轰!!!
一个巨浪当头砸下!苍只觉如被万吨巨锤击中,整个人被狠狠拍在目标礁石粗糙尖锐的表面!后背皮肉瞬间被刮掉大片,鲜血刚涌出就被海水冲散!
“咳!”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窒息感袭来。
他死死抠住礁石上一道微小的裂缝,指甲瞬间崩裂!体内炽热的洪流疯狂爆发,强行稳住身形,对抗着要将人撕碎的巨力!
“不够!”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非但不退,反而迎着下一个更狂暴的浪头,猛地将身体完全暴露在冲击点上!
轰——!
这一次,他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呻吟!几根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整个人被砸得嵌入礁石缝隙,五脏六腑仿佛移位!鲜血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极致的痛苦如海啸般将他淹没!死亡的冰冷触感清晰无比!
“呃啊——!”濒死的嘶吼被海浪吞没。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刹那,体内那股沉寂片刻的洪流,仿佛被这超越极限的压力彻底点燃!
轰隆!!!
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磅礴、更炽热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喷发!蛮横地冲开淤塞的经络,强行闭合撕裂的内脏,以近乎掠夺的方式压榨着每一个细胞的潜能!修复!强化!新生!
苍猛地睁眼!眼中血丝密布,燃烧着骇人的精光!他感觉力量瞬间暴涨一截!身体在狂暴海浪的冲击下,竟能勉强稳住!
“再来!”他嘶吼着,再次主动迎向下一个滔天巨浪!
自虐!纯粹的、极致的自虐!
苍将自己变成礁石的一部分,一次次主动承受大自然的狂怒。被浪头拍击、被暗流撕扯、被锋利的礁石刮得遍体鳞伤。每一次濒临死亡,血脉力量都在极限压力下爆发出更强的潜能,将他从深渊拉回,赋予他更坚韧的体魄与更强大的力量。
同时,他尝试引导这股力量,对抗外界压力。当巨浪拍来,他尝试将力量凝聚于体表,形成一层微不可查、坚韧的“气”膜。虽然这层膜瞬间便被巨力击溃,但每一次尝试,都让力量的掌控精细一分。
除了海浪的锤打,在退潮时,他会攀上湿滑的礁石顶端。礁石表面布满海水冲刷出的尖锐棱角。他赤着上身,用后背、胸膛、双臂,狠狠撞击、摩擦那些棱角!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仿佛要将自己锻打成百炼精钢!
每一次极限的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的哀鸣与肌肉的撕裂。剧痛如跗骨之蛆,啃噬着神经。但他的眼神冰冷如铁,仿佛那具饱受摧残的身体并非己有。唯有一个信念:压榨!压榨出每一分潜力!让痛苦成为力量的养分!
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苍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着。原本略显单薄的身躯,肌肉线条变得虬结贲张,如钢浇铁铸般,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新旧疤痕,如同最狰狞的勋章。更重要的是,体内那股炽热的洪流,变得更凝练、更磅礴!
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气”,开始在筋骨皮膜间流转不息。这“气”不同于血脉洪流的狂暴炽热,显得更内敛、凝实,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尤其集中在双拳双臂之上。全力催动时,拳头表面甚至会泛起一层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沉光泽!
“武装色...雏形?”苍看着自己布满伤痕老茧的拳头,感受着那股凝实的力量。这是在无数次血肉磨砺与生死压迫下,自然诞生的力量!是这具身体对“绝对防御”与“绝对破坏”最原始渴望的具现!
他的感知也变得更敏锐。在怒涛轰鸣与海风呼啸中,他能隐约捕捉到礁石缝隙里小蟹爬动的细微声响,甚至能提前“感觉”到下一个浪头袭来的方向与力度!这是见闻色感知的萌芽!
夕阳再次将海面染成血色。苍如血人般,疲惫不堪地躺在最大礁石的顶端。全身无处不痛,骨头仿佛散了架。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此次极限苦修带来的提升,远超之前的所有战斗!
他挣扎着坐起,看向腰间那把陪伴他厮杀至今的军刀。刀身弯曲,刃口崩开了几个小缺口。它已跟不上力量增长的速度。
“该换了。”苍低声自语,目光投向茫茫大海,带着冰冷的期待。一把真正能承载力量的武器,必然需要用强者之血换取!
拖着疲惫却充满力量的身躯,他滑下礁石,回到被海浪拍打得更加破烂、却奇迹般未散架的血筏上。吃下最后一块坚韧的鲨鱼肉,苍盘膝而坐,开始尝试引导体内那股新生、凝练的武装色“气”流。
夜色深沉,海浪依旧咆哮。礁石群中,那个承受了非人磨砺的身影,已完成第一次至关重要的蜕变。东海,将迎来更可怕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