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琳,你当时入我的股投了多少钱?”侯燥一摇一摆的走到摊子上,踱到摊位前,顺手抄起个包子啃得汁水四溅,蒸笼白汽裹着她油腻的衬衫。
“入股,不是合伙吗?五万。”
“做事要专一……”侯燥点着钱,“喏,五万,以后店铺我负责,开你的水果店去。”
她把钱放在桌子上,纸币拍在案板上震得秤盘直晃,“哦,妃子笑好吃。”她肘开谢琳琳挤进摊子前“下次多进。”
防伪线里映着张凝固的僵住的笑脸,反射出的银光割裂了谢琳琳凝固的笑——那笑容还停在上个月合伙剪彩时的合影里。
榕树荫下蒲扇摇得沙沙响:“这俩冤家吵足三十来天喽。”
几个阿婆磕着瓜子,眼见侯燥甩帘而出。
“侯燥啊,怎么了……”
“谢琳琳该退股了。”
“哦!”陈云,突然插了进来。
“人家小姑娘也挺努力的……”一位老婆婆,薛私开脱着,陈云猛扯她褪色的衣袖,“退股好!”他喉结滚动着吞下半个荔枝,“像当年我开杂货铺,亲兄弟明算账嘛。”
“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老大,我让她怎么样她就得怎么样……”
“是是是,你侯燥说的都是对的!”老婆婆挽着她丈夫陈云的手站起来。
蒲扇们摇出片默契的涟漪,离开了。
侯济盯着电脑右下角16:27的幽蓝数字,用沉闷的声音唤了一声:“姐。”
“这个月你……”
“我,我手头实在……”
姐姐的尖叫从听筒炸开:“什么!不借?不借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吗?你侄儿奶粉都见底了!奶粉罐刮得哐当响你没听见吗!你考虑过我吗!你还有没有心!”
“姐……”
电话忙音炸响的瞬间,侯济手一抖,速溶咖啡在纸杯里晃出细密的波纹,漾出完美的涟漪,映着他咬紧的下颌。
工位隔板外传来实习生们讨论奶茶的欢快气泡音。
网吧烟雾缭绕的角落里,方暗影掐灭第七根烟蒂,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游戏。
“姐夫......”听筒里传来侯济沙哑的嗓音,他猛地一拳砸在包浆的键盘上,飞溅的烟灰落在游戏图标上。
方暗影的烟嗓混着网吧键盘声传来:“自私也要有个限度!你姐把你拉扯大容易吗?六百块都,……”他对着发烫的手机高声大吼,指甲深深陷进塑料外壳。
“好吧,借多少?”
电流声在两人之间滋长,方暗影抓起半罐冰啤酒灌下喉,气泡在胃里炸开。
“五千。”他听见自己说这个数字时,后槽牙摩擦出咯吱声响。
电话那端传来急促的呼吸,像是溺水者最后的挣扎,“五千实在”
“侯济你…,…”
“好吧。”
侯济挂断电活,指节咯咯作响,手机屏幕被攥出裂纹,侯济盯着银行提示短信:取现手续费1%,五千块,实到账四千九百五十。
侯济的指纹在钢化膜上晕开汗渍。
转账被收了,可是在那之后的一天里,候济的手机都没有再响过。
当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在网吧里响起时,隔壁包厢突然爆发出欢呼——有人五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