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恁这是什么态度?小斌既然这么讲了,肯定有这么讲的原因,你先坐下来,听小斌说,甭一天天咋咋呼呼的,我听勇闯说小斌刚回来那天,你就好几次打断小斌讲话,你呀你,就是个沉不住气的!”
蔡有福拉了蔡大可这个大儿子一把,虽然也是愁眉不展,但小老头当了这么多年南街村的村会计,该有的沉稳还是有的。
蔡大可一想到王宏斌回来第一天的情况,原本就黑的脸反倒是红了几分,讪讪一笑,随着蔡有福的拉扯又重新坐了下来。
“那个,小斌啊,是叔激动了,你继续讲,叔认真听!”
蔡勇闯忍不住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框,疑惑开口道:“斌哥,您这是啥意思?我也没想明白,真是让咱村儿的人都去支持对面三家砖窑厂?”
王宏斌神秘一笑,长身而起:“何止是要让咱们村儿的人都去大杨村三家砖窑厂买砖,这只是第一阶段的第一步,就当是我给咱村儿谋划的一个福利吧!”
“福利?斌哥,我不是太明白!那您第一阶段的第二步难道要反击?”
“不不不!”王宏斌摇头,“这第一阶段第一步,让咱南街村的人都抢先一步去买砖,是为了给咱南街村的人谋福利的。”
“因为若是后面再去,八成买不到现成的砖,并且容易引起杨二愣子等人的警惕,而第一天,他们的警惕并不高。”
“所以蔡大爷,等会儿您回去了,就去找我大爷爷,让他立刻在村大喇叭上宣传。”
“只要愿意去大杨村三家砖窑厂买砖的,全部立刻盖章开条子,能多买就多买,一分五的砖,谁敢想?”
蔡有福虽然性子慢吞吞的,但做事儿却没有犹豫不定,立刻点头:“小斌,蔡大爷听恁嘞,不过恁还是先讲清楚吧,讲清楚我才好说通恁大爷爷。”
“其实,在昨个儿为了配合咱砖窑厂,村里民兵已经又被恁大爷爷和恁老清大伯召集了起来,开始在村内巡逻,恁应该也注意到了,目的就是怕有人钻空子,跑来咱砖窑厂偷新红砖的砖坯。”
一听蔡有福说这个,王宏斌才算明白过来杨跃进为什么这么着急了,合着他们想用歪门邪道偷砖坯的方法,也被王有田这位老支书给堵死了。
怪不得!
想到王有田这位老支书,王宏斌心头念叨了一句,对王有田这个老支书那是相当的佩服,谁说农村的老人没有智慧?不仅有智慧,经验还多着嘞!
“行!那我好好讲讲,这第一阶段第一步,就是要让咱南街村想要买砖盖房子的拿到大杨村给咱临颍人民发的这个福利。”
“蔡大爷,您跟我大爷爷说清楚,想要买砖的,今天全部出动,全部给开条子盖章,过了今天,对面必然察觉,极有可能不会再卖给我们南街村。”
“行!”蔡有福点头,幽幽把他这一句口头禅又吐了出来。
蔡大可和蔡勇闯父子俩则是着急,让王宏斌赶紧说第一阶段的第二步。
王宏斌微微一笑:“这第一阶段第二步嘛!咱南街村的人都拿到了大杨村三家砖窑厂给的福利。”
“咱们不得用心好好给他们三家砖窑厂宣传宣传,让咱县周边村子所有想要买砖的人,都去照顾照顾他们三家的生意?”
“所以,第一阶段第二步,扩大宣传,组织咱村儿的人去别的村儿,以不经意的言谈,去宣传大杨村三家砖窑厂的砖现在只卖一分五,让其他村的村民想买砖的,也立刻去买。”
王宏斌话落,蔡大可、蔡勇闯父子俩的脸色更甚,尤其是蔡大可,脸上的着急都多了,甚至打心底他都快要怀疑王宏斌会不会是对面三家安排过来的卧底了。
当然了,他知道这一点绝对不可能,但他就是想不明白其中关键。
就在蔡大可想要开口再问的时候,蔡有福在这时候幽幽来了一句:“大可,恁还跟着爹学会计,为啥爹不想让恁担任咱村儿下一任村会计,因为恁脑子不够,不如我大孙儿勇闯!”
“爹,您这是什么话?小斌这第一阶段的两步走,怎么听,不都是在朝对面三家砖窑厂送生意吗?”
“咱可是会计,恁跟着爹没学精啊!”蔡有福轻笑,看向蔡勇闯,“大孙儿,还是恁来跟恁爹说说吧!我看恁这个脸色,应该是想明白了。”
王宏斌倒是不插话了,悠哉悠哉抿了一口茶,喉咙内还残留着油条和大肉包子的香,这香可跟后世加了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香味完全不一样。
蔡勇闯推了推眼镜框,看着蔡有福,又小心的看了王宏斌一眼:“爷爷,斌哥,我就是胡乱猜啊,要是没猜对,您几个可别笑话我!”
“去你小子的吧!要笑话也是笑话你爹我,我脑子现在就跟一团浆糊似的,是一点儿没想明白,快说!”
蔡勇闯再次推眼镜框,点头:“爹,我先问您一句,一分五的砖,赔钱不?”
“那肯定赔钱,别说一分五了,就是两分,都赔钱!”
“既然赔钱,您说,要是去对面三家砖窑厂买砖的人越来越多,是不是赔得也越来越多?”
蔡勇闯这一句话落,蔡大可终于转过弯来了,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高!太高了!这一招短时间内也许对面不在意,但要是真打的时间长了,对面得赔个底儿朝天!”
蔡大可对着王宏斌竖着大拇指,神色间带着佩服,眼底的情绪起伏,他这会儿才算是明白老支书王有田和自己爹蔡有福为什么这么相信王宏斌。
可以说,王宏斌走的每一步棋,都在他们这些人难以预料的一个高度。
“这就叫生意越好,生意越差!好在表面,看似去买砖的人多,差在人多根本没赚钱不说,还要贴进去一大笔!”
“好!既然蔡大爷、大可叔、勇闯,你们都解读出来了这第一阶段的两步棋,那我就不多讲了,再说这第二阶段。”
“第一阶段,去大杨村砖窑厂买砖的人总有少下来的时候,有些人他想买砖但是没钱买,而有些人可能已经买过砖了,也不会买。”
“所以,这第二阶段,就是要让想买砖没钱买的,哪怕是借钱也要去买,让有些从未想过要买砖的,也去买。”
“那怎么做呢?很简单!让砖成为一项投资!什么叫投资?简单来说,就是让别人认定只要买了砖,就能挣到钱。”
“这不可能,花钱买了砖,怎么赚钱?”蔡勇闯这一次是没坐住,先一步开口反驳道。
虽然蔡有福和蔡大可父子俩这一次没开口,但眉头是越皱越紧了,他们也不懂买砖怎么能挣到钱。
王宏斌微微一笑,想着后世的一些理财产品,有些甚至都是虚拟的,还有人相信买进后必然能挣钱,何况眼下他们还是有实物在手。
“这就很简单了,我一分五买进,两分钱卖出去不就行了?”
“斌哥,瞧您说的,都知道大杨村三家砖窑厂的砖卖一分五,你两分钱卖给谁?谁要啊!”
“不!”蔡大可抬手打断,“有人要,外县的一定会要!咱县并不算太大,若是真有利可图,一定会有人拉砖卖到周边县,别说卖两分钱,就是卖两分五外县的人都有可能大量要,还会感觉买的值!”
王宏斌点头:“没错!倒腾砖,成了有利可图?那么原本不想买砖的一定会想办法买砖,然后再倒手卖出去,这也是典型的投机倒把!”
一听“投机倒把”,蔡大可原本激动涨红的脸,瞬间冷静了下来,连连摆手:“那这个方法就行不通了,虽然现在抓投机倒把抓的不严,但不代表什么都可以做。”
“大可叔,有句话叫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人开这个头,必然就会有人愿意跟着干,心理学上这叫羊群效应,有领头羊,后面的羊必然跟着走,也可以叫从众心理!”
“不不不,小斌,谁也不会开这个头的,打击的就是这种领头羊!”
“不!”王宏斌摇头,“谁也不会开,那就我们村集体来开!所以第二阶段,等第一阶段买砖的人少了后,我们村儿开始打出去宣传口号,两分钱收砖,我们村集体来当这个领头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