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攥着衣角,喉结滚动:“姨母去年走了,留下个十六岁的表妹,早送去葭洲城寄养。我出门寻人时,家里根本没人,也没见外人来过。“
“那...这附近可有什么与你姨父来往密切之人?“他歪着头,语气漫不经心。江大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明月村石匠家的江逢!从前八竿子打不着,近两年却总往我姨父这儿钻!“说着抄起柴房砍刀,猩红着眼就要往外冲。
“江大哥且慢!“马文才旋身挡在门前,玄色衣袂扬起又落下,“如今尚无证据,冒然前去恐生变故。“他语气关切得近乎温柔,却伸手按住江大握刀的手腕,指腹微微用力。
“我们随你同去”
“也好”
三人匆匆赶到明月村碉楼,蛛网垂落如残破的幕布。顾杳望着满地灰尘,绣鞋碾过碎石发出脆响:“奇怪,我们昨晚来过这里,明明不是这样的...“马文才指尖捻起尘埃,在阳光下慢慢揉搓,轻声道:“会是谁故意为之”
“废话。“顾杳冷声道。马文才却不恼,低语道:“这些人动作倒是快...“他转身时,衣摆扫过江大颤抖的手臂,“江大哥,可还有其他地方能找到那江逢?“
正在此时,顾杳看见碉楼外有个佝偻老妪经过,惊喜道:“这个婆婆我认得,或许可以问问她江逢在哪里”
“那便快些。”马文才心中虽有些急切,但还是放缓了语气,和你一同出了碉楼,走向那位老妪。
“你去问,你声音大”顾杳小声对马文才说。马文才无奈地轻笑一声,上前几步拦住老去路,声音温和有礼:“老人家,叨扰了,请问您可知江逢现在何处?”
“如何,她怎么说?”
马文才回头看向顾杳和江大,神色有些复杂。“老人家说江逢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去向不明…….
马文才沉默片刻,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倒是说,”他略微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而后缓缓开口:“江逢家的柴房,近日来总有奇怪声响传出..”
“途径明月村只有唯一山路,既然我们自镇上来,并未见到他,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往葭洲城去了。“顾杳话音未落,刘文才已摩挲着下巴点头:“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顾杳看了看还提着砍刀无所适从的江大,认为和江逢必须尽快谈谈,否则误会可能越来越大,然而江大还需尽他姨父后事事宜,只得拜托马顾二人前去找到江逢问个明白。
“江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办到,我们这便出发了,保重”
马文才拍了拍江大的肩膀以示安慰,神色郑重。“待我们问清缘由,再做定夺。”言罢,两人转身踏上了前往葭洲城的山路。
再次回到葭洲城,依然是日暮时分了,晚霞欲燃,美景万千,两人的心境却比前天傍晚沉重了许多。
“好像这一趟下来谜团却更多了”顾杳低声道。
“莫要气馁。”马文才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有些低落的神情,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放缓了语气安慰道:“线索虽多了些,但真相也越来越近了。”
远处便是城门,夕阳把两人两骑的身影拉的很长,显得落寞。
“我自幼和表姐姐最是要好,如今她下落不明,我却无能为力...”顾杳望着拉长的影子,声音发闷。
马文才瞧着地上的影子,缓缓靠近了顾杳些许,声音故作文绉绉,道:“古语有云:佳人忧思染眉间,误教皎月隐云罗,你这是让本公子有错在先,嗯?”他扬起下巴指向前方。
“咳咳,我是说不过你,快走吧快走吧”顾杳面上染上薄薄一层绯红,觑他一眼,一拍马到前面去了,留下他反复在脑中临摹刚才那幅惊鸿照面的夕照美人画卷,对那刹那的明艳灼灼再惊心动魄一万回。
两人并辔入城,晚霞将整个葭洲城都染成了橙红色,蔚为大观。
“上次来得匆忙,未曾细逛,今夜……”马文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杳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道:“既然没有线索,那你陪我散散心吧”
“正有此意。”马文才唇角微勾,与她并肩缓行在街道上,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顾杳的神情:“这城中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唔,那我们去尚盅顺吧,好吃好玩儿的可多了”顾杳的肚子正好咕咕叫起来。
马文才耳尖微动,听到了她的肚子叫声,却不点破,只顺着说下去。
“那便去瞧瞧。”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尚盅顺,入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