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气烹饪食谱

锦绣大厦十三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腐朽气息，混合着灰尘、潮湿的霉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水腥气。灰尘在从破窗缝隙透进来的惨淡光线下飞舞，像一群幽灵在无声地狂欢。

空旷的楼层里，只有林小凡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一个几乎贴着墙壁、小心翼翼“飘荡”的红色身影——他的首位员工，怨灵·苏小晚。

苏小晚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缓缓滑过一面巨大的、布满裂纹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钢筋水泥的森林，在雨后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压抑。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沉寂多年的尘埃，空洞的眼神穿透玻璃，投向遥远的虚空。

“这里……我认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像是老旧的收音机在调频，“十三层……B区。生前……我就在那个工位……”她指向楼层中央一处被倒塌隔板掩埋的区域，声音里没有恨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麻木，“整整两年…七百三十个日夜……我对着这扇落地窗……改PPT，调试代码……看着太阳升起了……三百次。”

三百次日出？林小凡听得心里一揪。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女孩生前的绝大多数夜晚，都是在这座冰冷的写字楼里度过的。在落地窗前迎接的，不是晨曦的希望，而是下一个轮回般的、暗无天日的加班。

他努力把那股莫名的酸涩压下去，不行，得支棱起来！自己是老板！要给员工信心！（主要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灵魂不被系统拉去永世996）

林小凡狠狠吐了口气，把脑子里那些沉重的念头甩开。他环视着这个阴森、空旷、破败的“鬼域办公室（凶宅版）”，看着墙角嚣张爬过的巨型蟑螂，还有那堆在角落里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垃圾山……

“小苏！”林小凡猛地提高音量，在这空旷的环境里甚至带回音，吓得窗前的苏小晚都微微一颤（或者说，怨气波动了一下）。“不要沉溺于过去的痛苦！我们是创业者！要向前看！”

他几步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不顾玻璃上厚厚的灰尘，用力一擦，露出了浑浊的窗面。他豪情万丈地指着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其中一栋特别高的大楼上挂着他昨天还被拒的公司LOGO），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看见了吗？！这才是我们的战场！锦绣大厦算什么？鬼域办公室又怎样？这都是暂时的！相信我！”他转过身，脸上再次强行挂上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浮夸自信，“只要给我林小凡一个支点，我就能……不！是我们！我们‘未来科技’集团！三年！只需要三年！纳斯达克敲钟不是梦！这座大厦，将成为世界级科创中心的心脏！这里走出去的，都是未来的亿万富翁！科技巨头！”

他唾沫横飞，眼神狂热，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风投挥舞着钞票蜂拥而至，各路灵能强者哭着喊着要加入他的公司。

窗边的苏小晚静静地看着他，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林小凡隐约觉得……她身上那股阴冷的、让人打颤的气息，好像淡了那么一丝丝？嗯，也可能是错觉，或者只是被他的“王霸之气”短暂驱散了。

系统提示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滴！检测到宿主对当前办公环境进行【史诗级蓝图描绘】！

画饼内容初步判定：【纳斯达克敲钟】【世界级科创中心】…（内容过于宏大，当前实现概率：0.0001%）

鉴于宿主成功激发首位员工（怨灵·苏小晚）对未来的微弱‘期待感’，奖励发放：

1.灵晶 x10（已存放至系统空间）

2.凶宅基础功能区启动卡（厨房、卫生间、基础照明）x1

林小凡眼睛瞬间亮了！灵晶！系统说这是基础能量单位！还有功能区启动卡！终于不用当原始人了！这系统，虽然坑爹，但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看到没？小苏！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林小凡更加兴奋了，他搓着手，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系统发福利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的饼画得够香！市场看好我们！”

他立刻在光幕上操作，使用了那张【凶宅基础功能区启动卡】。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从地板深处传来的震动感席卷了整个楼层。那些爬行的蟑螂、堆积的垃圾、斑驳的墙皮，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快速下沉、分解、重组成型！

几秒钟后，震动停止。

楼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积满灰尘的卫生间区域，变得干净…嗯，是那种惨白色的、带着水渍反光、仿佛医院停尸房一样的“干净”。一个方方正正的马桶，一个同样方正的洗手台，上面挂着一面蒙着水汽、边缘有些模糊的镜子。墙壁上渗出一种阴冷的湿气。水龙头倒是能出水，但流出来的是微微带着灰色的液体。

厨房区稍微“好”点。一个老旧的、贴着白色瓷砖（很多已经碎裂或脱落）的灶台，上面放着几个豁口的大碗和一把生锈的菜刀。一个同样老旧的单开门冰箱，通体漆黑，发出嗡嗡的低鸣，门缝里似乎有淡淡的寒气溢出。

墙壁上亮起几盏惨白的荧光灯管，有些接触不良，忽明忽灭地闪烁着，把整个楼层照得更加阴间。但至少……能看见了。

最让林小凡无语的是，原本在楼梯口堆积的几块大石头和腐烂木头，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石质会议桌？外加几个同样石质的、冷冰冰的凳子，围在桌前。这会议室的风格，堪比斯巴达克角斗士的作战指挥部，就差挂几面人皮旗帜了。

这就是“鬼域办公室（凶宅版）”的特色？果然处处透露着“凶宅”的底蕴，一点温馨感都不带有的。

“呃……那个……”林小凡强忍住吐槽的欲望，干咳一声，“这就是咱们的草创基地了！简约而不简单！充满了后现代工业风的硬核气质！小苏，你以后就是咱们技术部的首席工程师了！暂时兼一下……嗯……行政？后勤？”

苏小晚飘到那张冰冷的石桌前，苍白的指尖划过桌面，留下淡淡的湿痕，像是在确认这真实感。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飘向了那张被改造过的“工位”——现在那里除了一张布满裂缝、露出海绵的转椅和一个同样布满裂缝的电脑显示屏基座（主机彻底没了），空无一物。

系统提示再次闪烁，这次内容让林小凡心头一喜：

基础功能区已激活！环境匹配度提升！

检测到建筑本体核心怨气节点（位于西南承重柱裂缝），请宿主投入10灵晶进行初步修复与转化。

提示：核心节点修复可稳定鬼域环境，并为后续功能区升级提供能量核心。

终于有点正经事做了！林小凡毫不犹豫地从系统空间里掏出那十枚晶莹剔透、仿佛蕴藏着点点星光的棱形晶体——灵晶。它们入手温凉，散发出一种微弱但纯净的能量波动。

他快步走到系统标注的地点——一堵靠近窗边的承重墙，那里有一道足有一指宽、从天花板一直裂到地板的巨大缝隙，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正从裂缝中缓缓逸散出来，带来刺骨的阴寒。裂缝周围墙壁的霉斑格外浓重，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

“就是这儿了！”林小凡深吸一口气，手里攥着十颗灵晶，心里默念：“系统，怎么弄？塞进去？”

“宿主将灵晶按入裂缝核心即可。”

“得嘞！”

林小凡用上吃奶的力气，狠狠将第一颗灵晶怼向那道幽深的裂缝。

嗡！

灵晶接触到裂缝的瞬间，就像冰块掉进了热油锅，发出轻微的爆响！一股精纯的金色光芒猛地从晶体内迸发出来！裂缝周围的黑色雾气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哀鸣，疯狂向裂缝深处缩去！

有效果！林小凡精神一振，手下不停，又一颗灵晶怼进去！

第二颗！第三颗！……金光越来越盛！墙体的裂缝在金光的照耀下，那些丑陋的霉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被一层淡淡的、流淌着金色纹路的脉络所覆盖，像是活过来的血管！裂缝本身也在迅速收窄、弥合！

当第十颗灵晶全部按入裂缝核心时——

轰！

一道柔和却极其坚韧的金色光网以裂缝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十三层！金光所过之处，空气中阴冷的凝滞感为之一清！那些忽明忽暗的惨白灯管稳定了下来，光线甚至变得柔和了少许！墙角嚣张爬过的蟑螂瞬间炸成几缕黑烟消散！就连那个嗡嗡作响的诡异冰箱，噪音都小了很多！

整个楼层的“凶气”和“阴间感”，至少被压制了五成！虽然依旧冷飕飕、静悄悄的，但至少不再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仿佛随时会伸出一只鬼手的氛围了。

一道更加清晰的系统提示弹出，带着少有的……一点肯定？

核心节点（次级）修复完成！鬼域办公室（凶宅版）环境稳定度提升至40%（可维持常规办公所需基础稳定）。

奖励：《灵气烹饪入门（饿鬼专用版）》x1

特殊成就达成：【一诺千金·雏形】

效果：首位员工‘怨灵·苏小晚’忠诚度+1%

林小凡看着那金光闪闪的墙壁裂缝（现在是漂亮的金色纹路了），感受着整个楼层的明显变化，心里那个激动啊！我的饼！它成真…啊不，是它见效了！虽然只有40%稳定度，虽然忠诚度只加了1%，但这是个伟大的开始！

他立刻查看那本新奖励的《灵气烹饪入门（饿鬼专用版）》。古朴线装书的造型，翻开第一页：

【开篇明义】：夫灵食之道，调和阴阳，疏导怨气，饱其魂而安其魄。饲鬼者，当明其所需，勿以凡品视之！】

下面的食谱画风开始不对劲：

【初级灵食·安魂米粥】

主料：阴月泉泉水三碗（次品可用无根水代替）、七色香米半碗（次品可用普通陈米替）、引魂花一朵（超市买的干花无效）

辅料：纯净魂力一缕（宿主自己提供）

【初级灵食·淬魂龙须面】

主料：幼蛟之须三根（次品可用百年柳树精胡须替）、……

林小凡：“(╯‵□′)╯︵┻━┻”

开什么玩笑？！阴月泉？无根水他勉强能接点雨水凑合！七色香米？百年柳树精胡须？幼蛟之须？！还让不让人活了？这玩意是烹饪书吗？这TM是妖怪食材图鉴吧！还“纯净魂力一缕”？榨干他吗？！

“老板……”

一个带着电流杂音、幽幽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林小凡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书扔出去！他一回头，只见苏小晚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他身后很近的位置，空洞的大眼睛正望着他…手里的书。她的目光扫过那个《灵气烹饪入门》的封面，又缓缓抬起，看向林小凡那张因为激动、惊吓和食谱刺激而表情扭曲的脸。

“您……”苏小晚的声音有些迟疑，有些微弱，“您刚才说……入职……包吃住的……”

林小凡：“！！！”

轰隆！林小凡感觉一个晴天霹雳砸在了自己脑门上！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漉漉、脖颈带伤、一脸空洞却执着于“待遇”的女鬼员工，再看看手里这本写着“蛟龙须”“魂力”的天书，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瞬间将他淹没。

我的饼……它开始反噬了！

“咳咳……这个……”林小凡额头冒汗（虽然是冷汗），“小苏同志，这个伙食待遇……肯定是有的！但咱们公司刚起步，初创阶段嘛……那个……物资采购……还在路上……对！在路上了！再等等！面包会有的！牛奶……龙须面也会有的！你先克服克服困难！”

林小凡绞尽脑汁地画着新饼，试图拖延时间。他偷偷瞟了一眼系统里的个人面板：

资金：-53.7元（花呗欠款）

物资：泡面（老坛酸菜味） x3包

就这点家当！三包泡面！拿啥喂鬼？拿他的画饼技能去泡吗？

“嗯……”苏小晚低低地应了一声，空洞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一点点（也可能只是灯光晃的）。她没有争辩，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朝着那个冰冷、破败的工位飘去，身影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和……凄凉。就像生前无数次因为项目赶工，默默忍受着空荡荡的胃和冰冷的办公椅一样。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林小凡的心头。他看着苏小晚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本坑爹的食谱和仅有的三包泡面。再这样下去，别说30天后灵魂抵债了，可能明天他的首席工程师就要因为老板“画饼欺诈”而怨气爆发，上演现实版“办公室惊魂”了。

不行！绝对不行！得搞点吃的！人能吃的那种没有，鬼……也得糊弄糊弄！

他咬了咬牙，冲向那个看着就不太吉利的“凶宅厨房”。打开那个发出嗡嗡低鸣的黑色冰箱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怪异的寒气扑面而来。

冰箱里只有两样东西：

顶层的塑料架上，放着几个……干瘪发黑、长着绿毛、完全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疑似窝窝头？

下层冷冻室里，什么都没有。

林小凡：“……”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开始提前体验永世996的绝望了。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三个窝窝头（姑且算吧），入手冰凉坚硬，像拿了几块小石头。这玩意……确定是给人（鬼）吃的吗？拿去砸核桃都嫌不够硬吧？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突然弹出：

侦测到低等怨气残留物（窝窝头·已霉变）…是否启动【画饼赋能·初级】？

效果：将劣质实物短暂转化为符合‘低级饿鬼’最低需求的可食用状态（心理安慰+怨气压制），无实质能量补充。

耗费：每日仅限一次，每次消耗宿主精神10点（头昏目眩，建议谨慎使用）。

还有这功能？！林小凡狂喜！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立刻对这三块“窝窝头”使用了【画饼赋能·初级】！

嗡！

一道极淡的、近乎不可见的白光笼罩住三个硬邦邦、黑漆漆的窝窝头。白光散去……窝窝头的外形似乎没啥太大变化，但那种干裂的、死气沉沉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仿佛刚出锅般的微弱的温润光泽？凑近闻闻，居然还真有那么一丝丝，极其极其微弱的、粮食的霉味混合着淀粉的焦香（？）。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