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号点赞

看着那个匿名的小灯泡图标亮起，林小满积压了一整晚的怨气都随着这个帖子倾泻了出去。

她已经看到无数“沈夫人”在下面留言“姐妹好惨”、“抱抱”、“甲方去死”、“老公建模就是完美”的温暖回应。

这种被同道中人理解和声援的感觉，是她在这个“楚门世界”里难得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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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沈砚靠在椅背上，面前的平板上依旧是那张被林小满视为珍宝、却被他批得“体无完肤”的【暗夜星辰】建模图。

旁边另一块屏幕上，显示着技术部刚发来的加密建模数据包正在传输。

沈砚皱着眉，盯着【沈砚】那被自己批评为僵硬的嘴角和错误的眼镜反光处。

“苏感……爆炸？”他低声重复着林小满那激动到破音的形容词，回想着林小满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眸。

那种情感强烈、直接、不讲道理，却莫名地具有某种冲击力。

沈砚习惯用数据、逻辑、最优解来衡量一切。

一套建模的好坏，在他眼中有着清晰的技术指标：物理模拟的准确性、光影渲染的真实性、表情捕捉的生动性、引擎运行的效率……

这些都是可量化、可评估的。

林小满口中的“帅”、“完美”、“苏感”、“氛围”、“爱”……这些词，像一团模糊的雾，存在于他精密逻辑框架之外。

它们无法被量化，无法被公式定义，却似乎拥有着驱动玩家投入真金白银和真实情感的强大力量。

这种力量的来源，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一丝被冒犯。

因为那个被如此热烈爱慕着的对象，顶着他的脸，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存在诸多“缺陷”的虚拟造物。

沈砚习惯性地拿起私人手机，点开了《心弦物语》玩家论坛的匿名版块。

这是他了解“玩家生态”和“研究对象”潜在行为的另一个窗口。

一个飘红的新帖标题瞬间映入眼帘：

【深夜树洞】家人们谁懂啊！被赛博甲方PUA到怀疑人生了！纸片人老公建模都被他diss成渣！

沈砚的手顿住了。

这个标题……还有里面那熟悉的控诉风格……

他点开帖子，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那夸张的用词、对他专业点评的歪曲、对薯片事件的添油加醋、以及最后那句“找对象擦亮眼，纸片人老公才是真爱”。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林小满式的愤怒。

尤其是那句“气质倒是跟我老公有几分像（冷脸的时候），但性格简直是反义词！他是外冷内…更冷！还带毒！”

简直是对他本人的精准且充满主观恶意的画像。

沈砚的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看着帖子里那些声援楼主的回复，再看看自己平板上那套被批得一无是处的建模数据。

一股被公开处刑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沉默了几秒，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

截图。

将林小满的匿名吐槽帖完整截图。

另存。

加密存入一个名为【研究对象-异常行为记录】的文件夹。

刷新。

帖子下面又多了一条回复：“姐妹！你这甲方怕不是个AI成精了吧？只认数据没有心！支持你！老公建模就是最棒的！”

沈砚的目光在那条回复上停留片刻，他伸出食指，在那个小小的“点赞”图标上，点了一下。

一个不起眼的红心亮起，淹没在众多声援的点赞中。

沈砚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目光重新聚焦回那堆复杂的建模参数上，但眼神却比刚才更加难辨。

“认知校准？”他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深邃的琥珀色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林小满，你的‘污染源’扩散速度，倒是远超预期。看来，校准的优先级需要重新评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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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星耀互动。

林小满顶着两个不算太明显的黑眼圈刚在工位坐下，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策划小哥王磊那张笑眯眯的脸就又凑了过来。

“小满，早啊！”王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热情，“昨天给你的‘繁花物语’新支线测完了吗？李副总那边等着看反馈呢，催得急。”

她就知道躲不过！

昨天被沈砚气懵了，加上公会任务，那堆“繁花”任务她只草草过了一遍，写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文案逻辑小BUG。

“王哥，那个……还在测呢，有几个地方需要再仔细验证下。”林小满试图拖延。

“哎呀，时间不等人啊！”王磊摆摆手，把一份新的打印件放到她桌上，“正好，这是刚定稿的‘繁花物语’核心剧情高潮部分的脚本和触发条件，李副总特意交代了，优先级最高！务必在今天下班前给出详细测试报告！特别是新角色【花间】的几个关键互动点，要重点保障！”

又是【花间】！

林小满看着那厚厚一叠资料，感觉头都大了。

这摆明了是李副总那边步步紧逼，要把她彻底钉死在“繁花”项目上，让她无暇顾及沈砚那边。

林小满还想挣扎，“王哥，我这排期……”

“小满，理解一下嘛！”王磊笑容不变，“李副总说了，现在是关键时期，‘繁花’是公司下半年的重点，资源要集中。你能力强，多担待点！‘星辉’那边……先放放吧。”

他特意加重了“放放吧”三个字，眼神瞟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意有所指。

林小满心里憋屈得要命。

又是这套说辞！用“重点项目”压人，实质就是打压沈砚派系的资源！

她看着王磊那张虚伪的笑脸，真想把手里的脚本糊上去。

“行……我知道了。”林小满咬着后槽牙，认命地接下了这堆催命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尤其她这个“沈总的人”，更是被盯得死死的。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繁花物语”的测试客户端，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屏幕上是新角色【花间】的出场CG：一个笑容阳光灿烂、穿着繁复花饰服饰的少年，在花海中翩翩起舞，特效华丽，背景音乐甜腻。

平心而论，【花间】建模很精致，动作也很流畅。

但林小满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那笑容太标准，太刻意，像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甜”，缺乏【沈砚】那种沉淀在骨子里的、带着疏离感的真实魅力。

“啧，塑料花……”林小满内心吐槽，手指机械地点着测试步骤。

她按照脚本，触发了一个【花间】为玩家角色摘花的互动。

屏幕上，【花间】做出一个极其华丽的旋转动作，指尖捻着一朵虚拟的花，笑容明媚地递过来。

林小满脑子里突然闪过昨晚论坛里某个姐妹的回复：“姐妹！你这甲方怕不是个AI成精了吧？只认数据没有心！”

只认数据？

林小满看着【花间】那完美得毫无瑕疵的动作和笑容，再看看脚本里对互动时长、角度、特效粒子数量的精确要求……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林小满的目光停在【花间】那完美无瑕的笑容上，一个念头闪过。

“沈砚，你这‘只认数据没有心’的毛病，是不是也传染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