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周叶的指尖还抵在丹田上。
昨夜冲脉后的疲惫像潮水般退去，他却不敢松懈——前世在仙域时，每个突破节点都要趁热打铁稳固境界。
可当他运转《九霄炼仙诀》第三层时，气海突然传来闷堵感，如同一面无形的墙横在经脉尽头。
“瓶颈？“他低笑一声，指腹轻轻抚过掌心的星轨印记。
那纹路比昨日亮了三分，像被洗过的银砂，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
神藏深处的动静又涌上来，晶石发烫的触感顺着脉络爬进心口——自从昨夜那道银缝裂开后，他总觉得神藏里有什么在挠他的识海。
“罢了，先看看这神藏到底藏了什么。“周叶闭目沉识，意识如游鱼般扎进气海深处。
原本空荡的神藏里，那块泛着白光的晶石正悬浮在中央。
裂纹从顶端蔓延至底部，像冰面裂开的河，每道缝隙都渗出银雾，在晶石周围织成薄纱。
他试着用识海轻触晶石，银雾突然翻涌，裹着他的意识往里钻。
再睁眼时，周叶站在一片混沌空间里。
头顶没有天，脚下没有地，只有晶石悬在正上方，如同一轮小月亮。
他抬手摸向身侧，指尖触到的空气比外界浓稠十倍，灵气像活物般往毛孔里钻，凉丝丝的。
“这是......“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气海瞬间涨了三分。
前世在仙域的灵脉眼也不过如此，更奇的是，他分明在外界只过了盏茶时间，可这里的“时间“却像被拉长的丝线——他望着晶石上的裂纹，明明刚进来时只有一道，此刻竟又多了半指长。
“时间流速不同？“周叶瞳孔微缩。
他在仙域古籍里见过类似记载，有些上古秘境会扭曲时空，外界一日，秘境十年。
他伸手接住一缕银雾，雾气里竟裹着细碎的时空法则碎片，扎得指尖发麻。
“好宝贝！“他低笑出声，掌心的星轨突然亮如白昼。
那些银雾顺着印记钻进他体内，原本堵在气海的瓶颈竟松动了几分。
周叶立刻盘坐，按照《九霄炼仙诀》运转灵气——这里的灵气比外界浓郁十倍，每吸一口都像吞了颗小太阳，经脉里的淤堵被冲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眼时，晶石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三分之一。
外界的天光透过窗户漏进来，他这才惊觉，自己在这空间里待了整整两个时辰，可外界不过过去了半柱香。
“赚大了。“周叶摸着下巴起身，识海突然一震。
那晶石上的白光骤然大盛，一道金色流光射入他眉心——《时空法典》的残章在识海里展开，第一页浮现在他眼前，上面的古篆如活物般游动：“时空为棋，我执子；岁月为刃，我掌锋。
欲启后续，需破三重境。“
“三重境？“周叶挑眉。
他前世是巅峰仙尊，自然看得出这法典的不凡——单是第一页里的“时空感知术“，就够他在同阶里横着走。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最后一行古篆泛着红光：“仙掌神通，可裂山断海，需时空法则初悟。“
“好，就先拿这仙掌开刀。“他捏了捏拳头，识海退出空间的瞬间，晶石上的裂纹又多了一道。
“公子，该用早饭了。“
妍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周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回到偏殿，掌心的星轨还在微微发烫。
他理了理锦袍，推开房门，就见刘妃端着青瓷碗站在廊下，晨雾沾在她鬓角的银簪上，那银簪他记得是母亲的陪嫁，前日还闪着温润的光，此刻却蒙着层薄灰，像是被人急着变卖过。
“阿叶，快趁热吃。“刘妃笑着递过碗，粟米粥的热气扑在她脸上，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
周叶接过碗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昨夜熬夜补他袖口时磨出来的。
“母妃，您又没睡好？“他喉头发紧，舀粥的手顿了顿。
刘妃的手在袖中缩了缩，笑容更甜：“娘高兴得睡不着。
昨日祭祀大典上，你开神藏时的光那么亮，连主殿的琉璃瓦都映红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红布包，“对了，娘今日去西市换了十颗血丹。
你修炼耗气血，吃这个补......“
红布摊开的瞬间，周叶的呼吸一滞。
那十颗血丹泛着妖异的红光，是最下等的杂丹，掺杂着妖兽血和劣质灵草，寻常弟子吃了要上吐下泻。
可刘妃的指尖还沾着药铺的朱砂印，显然是求了不知多少人才换来的。
“母妃......“他声音发哑，想起前世在魔渊时，那些魔修用这种血丹喂刚抓来的仙修，说是“补身子“，实则是催命。
“娘问过药铺的老丈，说这血丹最是实在。“刘妃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把红布包塞进他手里，“你放心吃，娘昨日把银簪卖了......“
“什么？“周叶猛地抬头。
他看见母亲鬓角空了一块——那支陪嫁银簪是父亲当年亲手打的，刻着并蒂莲，刘妃从前连洗澡都舍不得摘。
“就......就卖了。“刘妃别过脸去，指尖绞着裙角，“反正阿叶要修炼，这些身外之物......“
周叶突然握住她的手。
刘妃的手很凉，指节因常年做女红有些变形，掌心里还留着卖银簪时被牙行抠破的小血点。
他想起前世在仙域，那些贵妇的手都是养在玉脂里的，可他的母妃，为了他的修炼，连最后一件像样的首饰都卖了。
“母妃，这血丹我先收着。“他把红布包揣进怀里，声音放得很轻，“其实......我昨夜修炼时，气池已经开了。“
刘妃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
“真的。“周叶点头，没说自己不仅开了气池，还冲了手太阴肺经，更没提那方时空空间。
他望着母亲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前世在仙域的主殿上，那些王子的母亲们戴着南海明珠，而他的母妃，连支像样的簪子都没有。
“只是......“刘妃的笑容又淡了些，“你现在缺本好的修炼功法。
《九霄炼仙诀》是低阶法诀，等你到了凝元境，怕是要卡壳。“她咬了咬唇，“娘今日想去求你外祖家......“
“不可！“周叶猛地打断她。
他记得外祖家早年间因为站错队被流放，现在在苍梧山种灵米，地位比他们母子还低。
刘妃若去求，少不了要被冷脸。
“阿叶，娘只是去试试......“
“母妃。“周叶按住她的肩，目光灼灼，“儿臣昨日得的神藏，里面有本《时空法典》。“他没提晶石和空间，只捡了能说的说，“里面的法诀比《九霄炼仙诀》强十倍，等儿臣参透了，定能让母妃住上最好的宫殿，戴最亮的珠宝。“
刘妃的眼眶又红了。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阿叶有这份心，娘就知足了。“
晨雾散尽时，周叶站在偏殿的台阶上，望着母亲和妍儿收拾碗筷的背影。
他摸了摸怀里的红布包，又按了按掌心的星轨——那里还残留着时空空间的灵气，带着点冷冽的金属味。
《时空法典》第一页的“仙掌神通“在识海里闪了闪，古篆上的红光像跳动的火。
他望着远处仙宫飞檐上八王子的金冠，那金冠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
“三个月后岁末考核。“周叶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腰间玉佩——那是刘妃用碎银打的，刻着“平安“二字，“八王子现在才到气池中期，而我......“
他低头看向掌心，星轨印记里的银雾又浓了些。
时空空间的时间流速在他识海里翻涌，像涨潮的海。
“仙掌神通。“他笑了，笑得像前世站在仙域之巅时，望着云海翻涌的模样，“就拿你，做第一块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