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深潜序曲

李悬站在冰冷的虚空中,燃烧着幽蓝光焰的左眼死死锁定着那只被七道幽蓝枷锁贯穿、禁锢、如同被钉在标本板上的巨大怪物。残破的身体在磅礴生命源能的灌注下,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色新肉和皮肤下流淌着幽蓝光芒的烙印纹路。一股掌控力量、掌控生死的冰冷快感,混合着对第九局、对顾渊的滔天恨意,如同毒液般在血管里奔流!

他缓缓抬起了那只刚刚再生完毕、皮肤下幽蓝纹路若隐若现的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握拳!

“碎!”

一个冰冷、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毁灭意志的音节,从他染血的唇间挤出!

指令顺着意念,穿透虚空!

嗡——!!!

缠绕、贯穿猩红灾厄之心的七道幽蓝枷锁,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枷锁表面流淌的暗金星尘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蔓延至那颗被死死禁锢的猩红核心!

没有巨响。

那颗由无数污浊猩红“侵蚀之线”构成的灾厄之心,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在幽蓝枷锁的光芒中,无声无息地……溶解、溃散、湮灭!连同它周围被锁定的能量图谱线条,一同化为无数黯淡、迅速消散的猩红光点!

失去了核心的猩红灾厄星骸,那庞大的、由无数触须构成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烂泥,瞬间崩塌、瓦解!无数猩红的能量触须寸寸断裂、枯萎、化为飞灰,消散在碎星回廊狂暴的能量乱流之中!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秒杀!

绝对的、碾压式的秒杀!

以序列6灾厄星骸的湮灭,宣告着……“星蚀枷锁”的诞生!

李悬缓缓放下手,燃烧着幽蓝光焰的左眼扫视虚空。那颗暗沉陨石已经彻底黯淡,核心能量被抽干,化作一块真正的死寂顽石。周围漂浮的星骸碎片似乎都在这冰冷的注视下微微震颤。

力量……这就是挣脱了部分枷锁,掌控了同源之力后的力量!冰冷,高效,带着毁灭的法则!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紧握的拳头。皮肤下,幽蓝的烙印纹路如同呼吸般微微闪烁,与左眼核心那依旧在燃烧、却开始缓缓平复的幽蓝星火相呼应。

还不够……远远不够!

小雨心口那道枷锁的裂痕……只是开始!

顾渊……第九局……施加的所有冰冷……都要用这枷锁……百倍奉还!

李悬猛地抬起头,燃烧着幽蓝光焰的左眼,如同两颗冰冷的蓝色星辰,穿透碎星回廊狂暴混乱的虚空,遥遥“望”向某个方向——那是第九局基地核心,监控中枢的方向!

……

第九局基地,碎星回廊深层监控中枢。

死寂。

绝对的死寂,比碎星回廊的虚空更甚。

巨大的球形监控室内,所有闪烁的屏幕都定格了。中央那块占据了整面墙壁的主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那只序列6猩红灾厄星骸被七道凭空出现的幽蓝枷锁贯穿、禁锢、核心湮灭、庞大身躯无声崩塌瓦解的全过程慢放。

画面下方,瀑布般的数据流彻底停滞。最后几行猩红的文字如同凝固的鲜血:

【目标(序列6猩红灾厄)确认……湮灭。】

【湮灭方式:未知法则级禁锢(能量属性:高纯度枷锁同源+星蚀特性)。】

【能量消耗:未知(疑似极低)。湮灭效率:绝对。】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星蚀枷锁具备……规则级战略威慑潜力!(极度危险!不可控!)】

时间仿佛被冻结。所有穿着白色研究服或深灰色制服的操作人员,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各自的控制台前。他们的脸上,不再是之前的冷静、专注或惊惶,只剩下一种混合着极致恐惧、茫然和认知被彻底颠覆的……呆滞。

秒杀序列6……用枷锁的力量……禁锢、湮灭……

这还是那个在B-3训练场被变异鼠追得狼狈不堪、在静滞舱里奄奄一息的“观察者”吗?

滴答。

一滴冷汗从一名研究员煞白的额头滑落,砸在冰冷的金属控制台上,发出细微却清晰得刺耳的声响。这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不……不可能……”一个研究员失神地喃喃,声音干涩颤抖,“‘枷锁’能量……那是最高禁忌……他怎么可能……操控?!”

“那幽蓝的光芒……和维生舱里‘李小雨’枷锁崩裂时的波动……同源!绝对同源!”另一个研究员指着旁边一块疯狂报警的屏幕,那是S级维生监控区同步传来的、李小雨维生舱内枷锁之茧剧烈波动、裂纹蔓延的恐怖画面。

“反噬!这是反噬!他窃取了枷锁的力量!”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窃取?不!”一个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女声响起,是韩主管。她站在控制台前,脸色同样苍白,但眼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惊骇。“是共鸣!是融合!他左眼核心那点星火……和‘李小雨’心口的枷锁碎片……产生了超越空间的血脉共鸣!他利用这共鸣,强行抽取、驾驭了部分枷锁的本源之力!”

“疯子!顾渊组长他……他到底放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有人崩溃地抱住了头。

就在这时——

嗡!

监控室内所有的屏幕猛地一花!干扰的雪花噪点疯狂跳动!

一股冰冷、浩瀚、带着无尽毁灭意志与审视意味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扫过整个监控中枢!这感知力穿透了厚重的合金墙壁,穿透了能量屏障,精准地锁定了监控室内的每一个人!

是李悬!

是那只燃烧着幽蓝光焰的左眼!

他“看”过来了!

“呃啊!”距离主屏幕最近的一个研究员,被那无形的冰冷目光扫过,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大脑,惨叫一声,抱着头瘫软在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所有被那目光“扫视”到的人,都感觉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扼住了喉咙,灵魂都在那毁灭性的意志下颤抖!

“屏蔽!快启动精神屏蔽力场!最高等级!”韩主管强忍着灵魂的颤栗,嘶声下令!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响起!一层淡金色的能量力场瞬间升起,笼罩了整个监控中枢!那冰冷的感知力被暂时隔绝在外。

监控室内一片狼藉,警报声、仪器报错声、研究员的惊叫和喘息声混杂在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投向了监控室中央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

顾渊。

他依旧负手而立,站在巨大的主屏幕前,深灰色的制服笔挺如刀,仿佛监控室内的一切混乱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穿透了屏幕上定格的、猩红星骸湮灭的画面,穿透了那七道冰冷的幽蓝枷锁,仿佛直接落在了碎星回廊深处,那个燃烧着蓝色星辰之眸的身影上。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高领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睛。但此刻,那双眼睛里,不再有之前的冰冷审视或计算推演,而是……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那是一种看到期待已久的猎物,终于展现出致命獠牙的平静。

一种棋局走到关键节点,执棋者落子无悔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

哒。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监控室内所有的嘈杂。

“熔炉第二阶段,核心目标达成。”顾渊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金属韵律。

“星蚀枷锁……很好。”

他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缓缓扫过监控室内那些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研究员和特勤队员,最后定格在韩主管那张惊骇未定的脸上。

“通知‘深潜’预备组。”

“72小时适应性休眠取消。”

“目标状态稳定后……”

顾渊微微停顿,那双深邃的眼底,似乎有冰冷的星河流转,最终化为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即刻执行‘深潜计划’。”

命令落下,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深灰色的制服背影,在监控室混乱的光影和刺耳的警报声中,如同通往未知深渊的最后界碑,无声地消失在合金门后。

只留下监控室内,一片死寂的恐惧,和主屏幕上那七道如同死神镰刀般冰冷的幽蓝枷锁。

死寂的虚空,唯有能量乱流无声奔涌的呜咽。李悬悬浮在冰冷破碎的星骸之间,燃烧着幽蓝光焰的左眼缓缓敛去那洞穿虚空的毁灭性光芒,核心处那点星火的搏动也趋于平稳,如同风暴过后的余烬,内敛而危险。皮肤下流淌的幽蓝烙印纹路依旧清晰,如同星辰脉络印在血肉之上,带来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力量感。

秒杀序列6猩红灾厄,吞噬精纯能量,愈合暗影侵蚀。

力量在血管里奔涌,冰冷而真实。

但这力量的核心,那点幽蓝星光的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遥远的维生仓里,小雨心口枷锁上那道正在蔓延的裂痕。共鸣带来的力量如同双刃剑,撕裂枷锁的同时,也在撕裂者小雨本身就脆弱的生机。

【星髓之瞳核心禁锢稳定度:91.3%!幽蓝星火活性:稳定(高负荷后)】

【体表星能烙印稳定度:78%!能量通道初步贯通】

【警告:持续高维感知及能力运用将加剧核心禁锢压力,加速星能烙印能量逸散风险!】

冰冷的提示在意识中划过,带着理性的警告。李悬仅存的右眼扫过这片依旧危机四伏的碎星回廊。远处,更多形态诡异、散发着混乱气息的星骸在虚空中“游弋”,如同被方才那场短暂而恐怖的爆发惊动,却又被那残留的幽蓝枷锁气息震慑,暂时梭巡不前。

顾渊的命令如同冰冷的枷锁,悬在头顶——“即刻执行深潜计划”。那所谓的“深浅”,必然通向比这碎星回廊更加凶险、更加位置的绝境。

力量……他还需要更多的力量!更稳固地掌控这股源自枷锁裂缝的星蚀之力!他需要了解这篇绝域,了解这些被枷锁能量禁锢的能量源,了解第九局在这片死亡回廊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

“星蚀视界——开”

意念流转,无需咆哮。左眼深处幽蓝星火微微一闪,那冰冷、浩瀚、将万物降维解构的感知力再次弥漫开来!

嗡!

视野瞬间被强行展开!碎星回廊再次化为一张由无数混乱线条构成的二维平面图谱。这一次,李悬不在被动承受信息洪流的冲击。他如同一个在风暴中逐渐站稳的观测者,强行凝聚精神,驱动着那冰冷的星蚀之力,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在这片混乱的图谱上有目的地切割、剖析、检索!

目标:类似之前暗沉陨石的能量源!以及……任何与第九局相关的异常痕迹!

意识如同高效的探针,在庞大的二维图谱上高速“扫描”。无数代表物质结构、能量乱流、污染源的线条信息被快速过滤、分析。星髓之瞳带来的庞大算力支撑着这次有目的的探索,虽然神经依旧承受着压力,带来细微的针扎感,但已非之前的崩溃边缘。

【检索中……】

【发现惰性能量源(精纯度:高)……坐标:X-178.65,Y+309.21,Z-55.33……状态:被未知幽蓝能量禁锢(微弱)……】

【发现惰性能量源(精纯度:中)……坐标:X+422.10,Y-87.54,Z+102.78……状态:被未知幽蓝能量禁锢(微弱)……】

【发现……】

冰冷的提示不断刷过。一张无形的“能量源地图”在李悬的意识中快速构建。这些被幽蓝能量禁锢的能量源,如同黑暗森林中的萤火虫,散落在碎星回廊的各个角落。它们的存在规律……似乎被刻意安排?如同……陷阱?或者……路标?

就在他试图分析这些能量源分布规律时——

嗡!

“星蚀视界”的图谱猛地一阵剧烈波动!一股极其强烈的、非自然的能量干扰源,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被捕捉锁定!坐标就在他右前方,一块巨大、形状扭曲、如同被巨力撕裂的暗红星骸内部!

那干扰源的能量图谱线条,极其特殊!不再是混乱的自然结构线或污浊的侵蚀线,而是呈现出一种……高度有序、几何化、散发着冰冷工业蓝光的“人造结构线”!线条勾勒出的轮廓,隐约像是一个巨大的、被强行嵌入星骸内部的……金属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