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能

深谙幽邃的密林间,一道身影正以非人的姿态快速奔驰着,浓重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斗篷缠绕在他周身。刚被他撕裂的晶狼残骸被随意甩在腐叶堆里,腥臭的脏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他右肩胛处,包裹在漆黑鳞片下的某块骨头正发出不祥的脉动荧光,如同活物般贪婪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晶狼粘稠的黑血顺着鳞片缝隙滴落,渗入饱含腐殖质的泥土。刹那间,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低语,直接在他颅骨内震荡回响:

“饥饿...才是真实的法则...吞噬...方能存续...”

这呓语带着原始的诱惑,搅动着他体内源自他躯体内的冰冷血脉。他甩甩头,试图驱散这直接影响意识的声音,目光却骤然被不远处林间空地的景象钉住。

几簇篝火跃动着,驱散了一小片森林的黑暗。约莫十名身着帝国制式半身甲的探索者正围坐着休憩,铠甲上沾满泥泞,疲惫写在脸上。他们显然属于一支公会巡逻队。火上架着铁锅,煮沸的肉汤散发出与森林格格不入的、属于人类食物的香气。他们的坐骑——披着锁甲的战马——在不远处打着响鼻,啃食着苔藓。

而真正吸引他的目光的,并非篝火或食物,而是其中的一名骑士正拿在手里反复端详的东西。那骑士头盔夹在腋下,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贪婪。他手中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镶嵌着暗沉金属的薄片——像是一块身份铭牌,上面似乎蚀刻着复杂的纹章和文字。在他脚边,散落着一个被暴力撕开、用某种银色金属丝和蜡封双重锁死的黑色皮质卷轴筒。卷轴筒的封口处,一个醒目的、滴血权杖图案的烙印清晰可见——他虽不识此界文字,但那烙印透出的厌恶感与征伐之意却直刺感官,而那老阴的纹路却与他刚刚在森林里那具蜷缩尸体旁发现的、同样印着滴血权杖的破烂羊皮碎片如出一辙!

“头儿,这玩意儿真打不开?”一个盗贼打扮的用匕首戳了戳地上的卷轴筒,“那树洞里的死人捂得跟命根子似的,肯定值钱!”

“闭嘴!”被称为头儿的骑士,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烦躁地低吼,“这是加了‘沉默之印’的军情筒!碰了搞不好要掉脑袋!这铭牌…看着像是税务官扈从的?啧,一个扈从带着加密封印的军情卷轴…死得真蹊跷。等天亮交到哨所去,让那些官老爷头疼。”

“血税官…”一个盾卫嘟囔着,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和厌恶,“听说‘第十三次’要开始了,补给线都调整了…这鬼地方也要来刮一层皮了?按行程…怕是不出十天?”

“噤声!”疤脸骑士厉声制止,“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吃完了赶紧轮……”

他的训斥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纯粹、源自生命本源的恶意,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篝火营地。这股恶意并非来自外部,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们血脉深处,如同遇到了天敌!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结。他们挂在胸前、刻着帝国双头鹰与荆棘圣徽的护符,在篝火的映照下,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痛着他们的皮肤!那徽章上的荆棘纹路,与白右肩胛骨发出的荧光、与他小臂鳞片上天然的纹路,竟隐隐有着某种残酷的、扭曲的相似感!

“呃啊——!”一名骑士最先承受不住,痛苦地捂住胸口,仿佛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就在这一瞬间,白的身体——那属于恶神的、铭刻着毁灭本能的躯壳——先于他混乱的意识做出了反应。被那荆棘圣徽刺痛带来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亵渎、被挑衅、被唤醒的滔天暴怒!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对持有这徽章之物的纯粹杀意!

“吼——!”一声非人的、裹挟着深渊回响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幽界坍缩器官在右臂内疯狂脉动,空间在他意念的驱使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甚至没有思考“为什么”,身体已化作一道裹挟着死亡阴影的残影,扑向那跳动的篝火,扑向那佩戴着令他灵魂本能憎恶的荆棘圣徽的骑士们。杀戮,成了此刻唯一清晰的念头。是那些徽章先点燃了他血脉中的引信!

篝火被骤然爆发的力量余波吹得明灭不定,映照着即将上演的血腥盛宴。那枚身份铭牌和加密封印的卷轴筒,在混乱中被踢飞,滚落在沾满露水的草丛里,暂时无人问津。

“森林→防卫队补给线路中转站侵蚀度增加7%,召唤功能开启”苍白的提示字符,在白的眼角划过的同时,最后一个巡逻者被打的高高的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