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独院 暗棋与新的棋局

傻柱那碗看似憨厚的疙瘩汤，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许大茂心里的安逸气泡。他意识到，自己和陈卫国之间脆弱的“独家代理”关系，正面临着来自后院那个“傻子”的精准挖角。

他不能等，更不能输。

当天下午，许大茂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院里炫耀，而是破天荒地请了半天假。他揣着那沓滚烫的钱和票，以及那张锁在抽屉底层的房契，一头扎进了前门外一条名为“小羊毛胡同”的灰色地带。

这里是京城黑市牙子（中间人）的聚集地。

他七拐八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茶馆，找到了一个外号叫“瘸三”的房虫。这人是解放前就干这行的，路子野，消息灵通。

“三爷，”许大茂递上一包大前门香烟，压低了声音，“我想办个事儿。”

瘸三掀起眼皮，浑浊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说。”

“我想买个院子。要独门独户，清净，最好是没人注意的死胡同里。钱和票，都不是问题。”许大茂将一个厚实的信封推了过去。

瘸三捏了捏信封的厚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知道这是笔大买卖。

“有倒是有，”他慢悠悠地说，“南城根儿下，有个小院子。主人家成分不好，急着回老家，要价不低，而且……不能走明面上的手续。”

“就要这样的！”许大茂要的就是这效果。不能走明面，意味着房契上可以做文章，查不到他许大茂头上。

接下来的两天，许大茂就像一只忙碌的工蚁。他跟着瘸三，秘密看房、谈判、交钱。那是一座位于城南角落里的小小的二进院落，院墙高耸，一棵老槐树遮蔽了大半个院子，最关键的是，它只有一个门，关上门，里面就是一方独立的天地。

他用上了那张旧房契做引子，伪造了一套手续，将买主的名字写成了一个他老家早已过世的远房堂叔。他几乎花光了这次交易分到的所有钱，还搭上了几张珍贵的工业券，终于，在周五的下午，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钥匙，和一张盖着私印、足以以假乱真的新“房契”，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成功了。他为自己，也为陈卫国，在京城里，安下了一个真正的、不为人知的据点。

在他为了这个秘密基地奔走的时候，四合院里的气氛愈发微妙。

秦淮茹发现许大茂这两天神出鬼没，不再像以前那样热衷于在院里刷存在感。她将这个发现悄悄告诉了傻柱。

“他这是心虚了，肯定背着咱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傻柱愤愤不平地说。

秦淮茹却摇了摇头，她看着中院那扇紧闭的门，幽幽道：“不，傻柱。他不是心虚，他这是在筑巢。他想把自己跟卫国兄弟，彻底绑在一块儿。你那一碗疙瘩汤，把他给逼急了。”

傻柱闻言，陷入了沉默。他没想到，自己一个直来直去的举动，竟然会激起对方如此大的反应。

又是一个星期六。

下午三点整，许大茂再次来到了老槐树下。他心中笃定，这一次，树洞里一定会有那颗白色石子。

果不其然。

当他攥着那颗冰凉的石子时，他知道，自己这步险棋，到了该向棋手本人展示的时候了。

第二天清晨，还是那个小树林。

这一次，陈卫国带来的货不多，只有几只野兔和一小袋处理好的风干肉。他似乎知道许大茂有话要说。

许大茂先是利落地汇报了上次货物的处理情况，每一笔钱、每一张票都说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然后，他话锋一转，面色凝重地说道：“卫国哥，院里的情况，有点变化。”他将傻柱送疙瘩汤的事，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将其定性为“一次有预谋的、破坏我们合作基础的挖角行为”。

“四合院人多眼杂，家家户户的窗户都像眼睛一样盯着。我们每次交易，都像是在走钢丝。尤其是您，目标太大。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陈卫国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没有打断他。

许大茂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那把铜锁钥匙和那张崭新的“房契”，双手递了过去。

“卫国哥，这是我用上次分到的钱，给咱们置办的产业。城南，独门独院，没人打扰。以后，货可以直接存到那里去，您进城了，也有个清净的落脚地。那里，是咱们真正的家底！”

说完，他紧张地看着陈卫国，手心里全是汗。这是他最大的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全部身家和未来。

陈卫国接过钥匙和房契，没有立刻表态。他低头看着那张写着陌生名字的纸，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许大茂感觉时间仿佛凝固了。

良久，陈卫国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许大茂从未见过的、一种近乎赞许的光芒。

“你做得很好。”

简单的五个字，让许大茂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

“非常好。”陈卫国又补充了一句，他将钥匙和房契收进怀里，然后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许大茂。

“这是给你的奖励，也是你的新任务。”

许大茂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野味，也不是钱票。那是一个结构精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捕兽夹。它的弹簧充满了力量感，锯齿状的夹口锋利无比，设计之精妙，远超他见过的任何捕猎工具。

“卫国哥，这是……”

“这是我们‘兵工厂’的第一个产品。”陈卫国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需要你，想办法，找到一个能稳定提供废旧弹簧钢片和螺栓的渠道。不要多，每次只要一点点，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个院子，以后就是我们的仓库和中转站。”

许大茂瞬间明白了。

如果说之前的野味交易，还只是停留在“农副产品”的层面，那么这个捕兽夹的出现，则意味着他们的事业，已经开始触及到了一个更敏感、也更具潜力的领域——工业！

他不再只是一个倒卖山货的二道贩子了！他成了一个秘密工厂的“采购部主任”！

“我明白了！卫国哥，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许大茂激动地立下军令状。

他知道，他赌赢了。他用一座院子，为自己换来了一张进入新棋局的门票。而这盘棋的棋手，已经开始布局一个远比倒卖野味更加宏大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