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二十四分,我终于不得不承认,世界似乎大变了个样。
从原本熟悉的场景变得不那么熟悉。
我从舒适的,软乎乎的棉被上坐起,松开紧握着的双手伸展着有些不适的五指,顺便自认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首先排除是幻觉,如果真是那样的我反而会很高兴。
那么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每想到这里,心脏就会发生难以忽视的悸动,训斥着自己不要往这个方向思考。
不要想。
不要想。
不要想。
这毕竟是急发情况,不在往常可以忽略的范围内,我尽力遏制着想要破坏一切的焦虑感,尽职尽责地往已知条件上探究,如同一个数学家正在确诊不确定难题。
会是时间吗?
恰恰十一点又几分的时间段,寻常的晚睡时间点,若深入思考又觉得在这样的时间上发生什么都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没有依据仍然不可以肯定。
地点呢?
那个男人走前并未告知过这里有什么玄幻现象。
他是故意的?还是说他同样不知晓这件事?
这是我自从强势占有这间卧室后发生的第一件真正的灵异事件。
不得不承认,这点真的很吸引我,或许这就是发生异常的原因。
我有些颓废地陈述事实。心里的声音却很欢快,如同一匹拉不回来的犟驴。
家里虽然发生了些变化,但家里仍然是家里。
那些对自己而言有些特殊的存在仍然摆放在原位。
卡比兽玩偶现在正窝在崭新的更宽阔的大床上,三三两两抱枕随意地安放在随意的角落。除却廉价的被套三件套现在被迫变得柔软丝滑,深蓝色与天蓝色在其中相交,现实而又梦幻。
更引人注意的则是大床正对着的蓝白大屏上,似有星光在其中点缀。那是「电视」,似乎要输入口令才能打开,这件事要得益于偶尔偷闲时看过的科幻电影。
我竟然对此感觉庆幸。
深胡桃色的桌子变得银白,周围全都是类科技风的装饰,像是上一代流传下来的黑白照,如今正在空中漂浮着。其中的人脸却早已被消磨。
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往常并没有注意到,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改变的东西。随手拼好的乐高模型以更精致的形象摆放在书柜顶上。
总是粘落在其上的灰尘也奇异地消失了。
已变得跟无辜桌子一样遭窄的大门,旁边却是最普通的随处可见的陈旧盒子,跟周围格格不入。
是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心中这样想着,下一步行动却迟迟没有落下。
也许明天就会变回去呢。
侥幸的想法并没有将「观察周围」的重任脱下,我再次转身看向窗外。
完全的,不合理的黑暗,没有一丝丝月光。
无形中给人带来一股压迫与烦闷。想要回去的念头也在此时达到高峰。
哪怕是最寻常的黑夜也会在失去后感到难过。
不晓得这里的居民又有怎样的想法,或者,还有居民吗?
周围还会是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吗?
在蓝白交叉的黑暗中似有一点红光闪过。
“嘭!”持续不断的轰鸣声终于打断我对现实的妄视,不像昏沉夜晚所产生的巨大声响拉开了过去与现在的界限。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