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裂痕

秦默猛地推开东宫偏殿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苏沐晴倒在血泊中,面色惨白如纸。太虚印悬浮在她胸前,却已碎裂成七块不规则的碎片,仅靠一缕缕紫蓝交织的光丝勉强维持着完整形状。太子和冯保昏迷在一旁,胸口尚有起伏。

“沐晴!“

秦默抱着虚弱的冷青璇冲上前,小心避开地上用鲜血绘制的诡异符文。他轻放下冷青璇,颤抖着手指探向苏沐晴的鼻息——还有气!

“她强行施展了超越境界的法诀。“冷青璇虚弱地说,挣扎着坐起身,“反噬很严重...但性命无碍。“

秦默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殿内异象——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恰好照射在太虚印的一块碎片上。那碎片折射出奇异的光彩,在墙壁上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两个道人正在激烈争执。

“这是......“

“太虚印的记忆。“冷青璇眯起眼睛,“左边那位应该是太虚宗初代宗主...右边...玄天君?!“

画面中,白须飘飘的太虚宗主怒容满面:“你明知那魔头已与人魂相融,为何还要坚持封印?直接灭杀才是正道!“

玄天君背对画面,声音低沉:“融合后它已具备人魂特性,彻底灭杀有违天道。况且......“他顿了顿,“那魔头体内毕竟还有一半是......“

画面突然扭曲,声音戛然而止。秦默和冷青璇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幻心魔主...是人魔融合体?“秦默喃喃道,“难怪它如此了解人类......“

冷青璇胸口剑印突然刺痛,她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玄天君...隐瞒了什么......“

秦默正要询问,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任务更新:收集全部太虚印碎片。奖励:天魔秘典全本。“

他浑身一僵。这声音像是系统提示,却多了几分阴冷的回音,仿佛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系统?“他在心中试探。

“太虚玄鉴2.0为您服务。“系统的机械音依旧平稳,但秦默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建议兑换'清心丹'缓解。“

兑换列表自动展开,秦默瞳孔骤缩——在功法、丹药等常规分类旁边,赫然多了一个紫黑色的新分类:“天魔秘典“!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他无意中扫过这个分类时,一本名为《魔种培育术》的典籍自动翻开,书页边缘浮现出一幅熟悉的画像——苏沐晴的侧脸!

“警告...未授权访问......“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紫黑分类瞬间隐藏。

秦默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系统果然出了问题!那圈几乎不可见的紫纹,诡异的新分类,还有苏沐晴的画像...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幻心魔主并未被彻底清除,它仍潜伏在系统深处!

“秦默?“冷青璇担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你脸色很差。“

“没事。“他强作镇定,暂时压下心中惊骇,“先带沐晴回去。“

轻轻抱起苏沐晴时,七块太虚印碎片随之移动,始终保持着悬浮状态。秦默注意到其中一块碎片内部有紫光流转,与其它六块的纯净蓝光截然不同。

“这块有问题。“冷青璇也发现了,伸手想取下那块异常碎片。

“别碰!“秦默急忙制止,“魔气可能还在活跃。“

他扯下一块衣襟,小心包裹住那块紫光碎片,这才将它从整体中分离出来。碎片在布料中剧烈颤动,像是有生命般挣扎。

“先回去再说。“秦默将剩余六块碎片和苏沐晴一起小心抱起,“这里不安全。“

......

宅院中,秦默将苏沐晴安置在床榻上,六块太虚印碎片依旧悬浮在她胸前,散发着柔和的蓝光。被单独包裹的紫光碎片则被他封在一个玉盒中,放在远离床榻的角落。

冷青璇坐在窗边调息,月光洒在她身上,胸口的剑印竟自动吸收着月华,转化为丝丝紫色能量。她眉头紧锁,显然察觉到了异常,却无力阻止。

秦默坐在两女之间,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自从系统“升级“后,他就一直听到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像是有人在他脑海深处窃窃私语。

“宿主...太虚印碎片...是关键......“

“收集它们...获得无上力量......“

“闭嘴!“秦默在心中怒喝。

低语声消失了,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仍在。他尝试呼唤系统:“显示当前状态。“

半透明的界面展开,个人属性与往常无异,但角落里的六棱晶体图标确实多了一圈紫纹。秦默仔细检查每个功能,最终在“任务记录“中发现了异常——一条他从没接取过的任务:

“主线任务:天魔转生(进度1/7)“

“描述:收集七块太虚印碎片,完成天魔转生大阵。“

“奖励:太虚魔鉴完全体。“

秦默遍体生寒。这分明是幻心魔主的阴谋!它想借系统之手,引导自己收集太虚印碎片,完成那个可怕的大阵!

“警告...未授权访问任务记录......“系统突然发出警报,那条任务瞬间被隐藏。

“系统,解释清楚!“秦默在心中厉声质问。

“系统故障...正在修复......“机械音变得断断续续,“建议宿主...保持冷静...兑换'清心丹'......“

秦默冷笑。这故障未免太“巧合“了。他算是明白了,现在的系统就像一台被黑客入侵的电脑,表面功能正常,实则已被幻心魔主暗中控制。

“秦默...“冷青璇突然开口,“我听到玄天君的声音了。“

她面色凝重,剑印紫光更盛:“他说...幻心魔主最初是人类修士...名叫'萧幻'。“

“什么?“秦默震惊地看向她。

“萧幻是千年前太虚宗的天才弟子,专修精神秘法。“冷青璇复述着玄天君的话,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一次闭关中,他意外沟通了域外天魔,被魔念侵蚀...最终自愿与天魔融合,成为了幻心魔主。“

秦默猛然想起东宫看到的影像:“所以太虚宗主想彻底灭杀它,而玄天君坚持封印......“

“因为萧幻是玄天君的师弟。“冷青璇声音发颤,“他下不了手...所以在封印时故意放走了幻心魔主一半元神!“

这个真相如同一道闪电劈在秦默心头。难怪幻心魔主如此了解人类,难怪它能轻易渗透系统...因为它本就有人类的一面!

“那另一半元神......“秦默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冷青璇痛苦地闭上眼睛:“就藏在...系统核心深处。玄天君将它封印在自己的本命法宝中...也就是你所谓的'系统'。“

秦默如坠冰窟。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在使用一个被魔主污染的金手指!那些兑换的功法、物品...甚至与两女签订的契约,全都在幻心魔主的监视之下!

“宿主...别听她胡说......“脑海中的低语再次响起,“系统是...帮助你......“

“滚出去!“秦默怒吼出声,吓得冷青璇一颤。

意识到失态,他连忙道歉:“不是说你...是系统里的...东西。“

冷青璇理解地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按住胸口剑印,面露痛苦:“玄天君...在尝试...控制剑印......“

月光下,剑印紫光暴涨,竟开始主动吸取冷青璇的真气!她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与体内的玄天君残魂对抗。

“青璇!“秦默连忙上前,却不知如何相助。

“没...事......“冷青璇咬牙道,“他在害怕...怕我们发现更多......“

她突然拔剑出鞘,剑锋直指自己胸口:“玄天君!你再不现身...我就用天剑之力斩碎这枚剑印!“

屋内一片死寂。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剑印中传出:

“痴儿...何必如此......“

一道虚幻的身影从剑印中浮现,正是画面中的玄天君。他面容清癯,仙风道骨,但眼中却藏着化不开的阴郁。

“你终于肯出来了。“冷青璇冷笑,“解释清楚,幻心魔主和系统到底什么关系?“

玄天君虚影叹息:“老夫已经说了...萧幻师弟与天魔融合后,一半元神被封印在地宫,另一半...则被老夫封入本命法宝'太虚玄鉴'中。“

“为何这么做?“秦默质问。

“师弟虽入魔道...但终究是老夫看着长大的...“玄天君面露痛苦,“老夫想...或许有一天能净化他的魔性......“

“结果呢?“冷青璇讥讽道,“千年过去,它不但没被净化,反而污染了系统,控制了无数宿主!“

玄天君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秦默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太虚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魔主要收集它的碎片?“

“太虚印是太虚宗镇派之宝...专克心魔。“玄天君解释,“初代宗主发现萧幻入魔后,将太虚印一分为七...分别镇压七情六欲......“

他看向昏迷的苏沐晴:“这丫头胸前的六块...分别对应喜、怒、哀、乐、爱、恶...而那块紫光碎片......“

“是'欲'。“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插入。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苏沐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艰难地支起身子。六块太虚印碎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蓝光柔和。

“沐晴!“秦默连忙扶住她,“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苏沐晴勉强一笑,看向玄天君,“师祖的残魂告诉我...那块紫光碎片蕴含着幻心魔主最原始的欲望...是它最想回收的部分。“

玄天君面露惊讶:“太虚老儿竟也留了残魂在印中?“

“不只如此。“苏沐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师祖还告诉我...太虚印其实有两面性...既能镇魔...也能......“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六块太虚印碎片随之震动,蓝光忽明忽暗。

“沐晴!别说了!“秦默心疼地擦去她嘴角血迹,“先养好伤。“

苏沐晴虚弱地点头,靠在他肩上。秦默能感觉到她身体冰冷,气息紊乱,显然伤势极重。

“宿主...趁现在...取走碎片......“脑海中的低语再次诱惑,“她太虚弱...不会察觉......“

秦默强忍怒意,在心中回应:“再废话我就自毁系统!“

低语声戛然而止。秦默暗自冷笑,看来这魔头还挺怕鱼死网破。

玄天君虚影突然变得模糊:“时间到了...老夫必须回去......“他深深看了冷青璇一眼,“徒儿...小心天剑第七式...那招其实是......“

话未说完,虚影突然消散。冷青璇胸口剑印紫光也随之收敛,恢复平静。

“老狐狸!“冷青璇气得跺脚,“每次都话说一半!“

苏沐晴轻咳两声:“我知道...天剑第七式的秘密......“

秦默和冷青璇同时看向她。

“师祖说...那招其实是玄天君专门为克制幻心魔主所创。“苏沐晴声音微弱,“但因为它需要斩断情感...玄天君自己从未真正练成......“

冷青璇若有所思:“所以我改良的那招'斩魔留缘'......“

“才是正确的用法。“苏沐晴点头,“因为幻心魔主已经与人魂融合...纯粹的无情之剑反而伤不了它...必须......“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开始打架。秦默连忙扶她躺下:“够了,先休息。这些明天再说。“

苏沐晴勉强点头,很快又陷入沉睡。六块太虚印碎片在她胸前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奇特的图案。

秦默和冷青璇轻手轻脚退出房间,来到院中。月色如水,却驱散不了两人心头的阴霾。

“现在怎么办?“冷青璇低声问,“系统被污染,魔主潜伏,我们还被它发布的任务牵着鼻子走......“

秦默沉思片刻:“将计就计。“

“什么?“

“既然魔主想收集太虚印碎片,我们就利用这点。“秦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但最终目的不是完成大阵...而是彻底消灭它!“

冷青璇皱眉:“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秦默握住她的手,“记得你改良的那招'斩魔留缘'吗?那就是关键!“

冷青璇刚要回应,突然身体一僵,猛地转头看向屋内:“有人动了那块紫光碎片!“

两人冲回房间,只见苏沐晴床前站着一个黑影——正是冯保!他手中拿着那块被秦默封存的紫光碎片,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冯公公?!“秦默厉喝,“放下那东西!“

冯保充耳不闻,反而将碎片高高举起。月光透过窗棂,正好照射在碎片上,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晚了...太晚了......“冯保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本座...终于......“

紫光暴涨!碎片挣脱冯保的手,闪电般射向床上的苏沐晴,要与其它六块碎片融合!

“不!“秦默和冷青璇同时扑出,却慢了半步。

千钧一发之际,苏沐晴胸前的六块碎片突然蓝光大作,形成一个光罩,将紫光碎片弹开!

“师祖...在帮我......“苏沐晴不知何时又醒了,虚弱地抬起手,“秦大哥...接住!“

她手指一引,六块碎片中的“怒“字碎片飞向秦默。秦默下意识接住,只觉掌心一烫,碎片竟融入他体内!

“这是......“

“分散保管...更安全......“苏沐晴说完,再次昏睡过去。

冯保——或者说被魔主暂时控制的冯保——发出愤怒的咆哮:“贱人!坏本座好事!“

紫光碎片在空中盘旋一圈,突然转向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冷青璇想追,被秦默拦住:“别中调虎离山计!“

他转向冯保,发现老太监已经瘫倒在地,不省人事。检查后确认只是昏迷,魔主意识已经离开。

“魔主拿走了'欲'碎片...“秦默沉声道,“但'怒'碎片在我体内...它凑不齐七块了。“

冷青璇点头,突然按住胸口剑印,面露痛苦:“玄天君...又在尝试......“

秦默连忙扶住她:“坚持住!别让他控制你!“

“不...这次不一样......“冷青璇咬牙道,“他在...警告我...魔主下一个目标会是......“

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太子!魔主要回收种在太子体内的魔胎!“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外。夜色如墨,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