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书咖婚礼

2005年1月20日,大寒节气,鸣海市气温跌破零下五度。

书咖门口的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我站在梯子上调整霓虹灯管,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霜花。这半个月发生了三件大事:王科长因涉嫌职务犯罪被双规,粮库掺沙案平反通知书正式下达,还有——我和晴晴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此刻她正在屋里贴喜字,透过结霜的玻璃能看见她模糊的身影来回走动。

“立松哥,左边再高点。“晴晴推开店门喊道。她今天穿了件红色棉袄,领口一圈白色绒毛衬得脸只有巴掌大。头发扎成高马尾,发绳是林母用红绸布亲手缝的,随着她仰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寒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在晨光中几乎透明。

我调整好灯管爬下梯子,她立刻递来热毛巾。她的手指冻得通红,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有几个细小的伤口——是昨天包喜糖时被包装纸划的。毛巾带着她掌心的温度,还有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

“工商局送的花篮放哪?“她指着门口那排贺礼,鼻尖冻得发红。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拂过我下巴,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红色棉袄的袖口沾了金粉,随着她手臂的摆动闪闪发亮。

“靠窗摆吧。“我接过花篮,注意到她棉袄下摆有处开线,“你衣服破了。“

她低头看了看,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昨晚搬桌椅时刮的。“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我手臂,发丝间飘着蜂花洗发水的味道。阳光透过冰花照进来,在她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光点。

书咖里焕然一新。法律书籍区挂上了林卫东亲手写的“法正风清“匾额,收银台贴着大红喜字,连那台老式空调都被晴晴系了蝴蝶结。她蹲在地上整理花篮,红色棉袄随着动作绷紧,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起身时突然踉跄了一下,我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枪伤虽然好了,但偶尔还会腿软。

“没事。“她摆摆手,耳尖却红了。阳光透过喜字剪纸照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她的嘴唇涂了淡淡的唇膏,在光线下像两片粉色的花瓣,说话时能看见小巧的虎牙。

门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李建军带着几个战友抬着匾额进来,警服外面套着件不合身的西装,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

“新婚快乐啊!“他粗声粗气地喊道,把匾额往桌上一放。晴晴小跑过去,红色棉袄下摆随着步伐翻飞,露出里面白色高领毛衣的一角。她踮脚帮李建军整理领带,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侧脸,能看清脸颊细小的绒毛和鼻尖上的一粒汗珠。

“丫头手真巧。“李建军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赵铁柱案终审判决书,特意今天送来的。“

晴晴接过文件,手指微微发抖。她低头翻阅时,马尾辫从肩头滑落,发梢扫过判决书上的公章。阳光照在她睫毛上,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我看到她喉头滚动了一下,但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起笑容,只有眼角微微发红。

“谢谢李叔。“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火的钢。红色棉袄的领口随着呼吸起伏,露出锁骨上那片淡化的烫伤疤痕。她转身把判决书放进展示柜,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战友们起哄要看结婚证,晴晴红着脸从吧台抽屉里取出红本子。照片是在书咖拍的,背景是营业执照和那面法律书籍墙。她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别着林母给的银胸针;我则套了件崭新的藏蓝夹克。此刻她低头摩挲着结婚证,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嘴角的小梨涡深得能盛住阳光。

“老板娘害羞了!“有人起哄道。晴晴的耳垂瞬间红得像玛瑙,马尾辫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到胸前,发绳上的红绸布在阳光下像团小小的火焰。她下意识咬住下唇,那里立刻泛白又恢复血色。

我接过结婚证放回抽屉,碰到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掌心却滚烫,虎口处有长期写字留下的薄茧。红色棉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现在它不再代表伤痛,而是我们共同的勋章。

张秀兰房东带着蒸笼进来时,晴晴正给战友们倒茶。老太太今天穿了件紫红缎面棉袄,头发烫成钢丝卷,老远就闻到雪花膏的香味。

“丫头!“她嗓门洪亮,“阿姨给你蒸了喜馍!“

晴晴小跑过去接蒸笼,红色棉袄在晨光中像团跳动的火焰。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发梢扫过蒸笼边缘,沾上些许水汽。掀开笼盖时,蒸汽模糊了她的脸,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清晰可见,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是兔子!“她惊喜地叫道,手指轻轻触碰馍馍上的造型。阳光透过蒸汽照在她脸上,能看清鼻翼两侧细小的雀斑和微微发抖的嘴唇。红色棉袄的袖口沾了面粉,随着她手臂的摆动像撒了层金粉。

战友们吵着要新人喂食,晴晴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她捏起一块喜馍递到我嘴边,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我咬了一口,糖馅流出来沾在她指尖,她下意识舔掉,突然意识到动作太亲密,整个人僵在原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她镀了层金边,连睫毛都变成了透明的金色。

“礼成了!“李建军突然大喊,吓得晴晴手里的馍馍差点掉地上。她慌乱地抓住我的手臂稳住身子,红色棉袄的绒毛蹭在我脸上,带着阳光和雪花膏的混合气息。战友们哄堂大笑,有人开始吹口哨,书咖里顿时热闹得像过年。

林卫东夫妇推门进来时,晴晴正被起哄唱歌。她看见父母立刻躲到我身后,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我的衣角。林卫东穿着笔挺的警服常服,胸前别着崭新的警号牌;吴美凤则套了件暗红呢子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捧着个系红绸的盒子。

“爸!妈!“晴晴从我身后探出头,马尾辫的发绳不知什么时候松了,碎发垂在脸颊边。她小跑过去接过母亲手中的盒子,红色棉袄下摆扫过门槛上的积雪,留下一道湿痕。

吴美凤伸手替女儿整理碎发,眼眶泛红:“晴晴今天真好看。“她的手指拂过晴晴耳垂缺的那小块,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品。晴晴低头打开盒子,里面是副银镯子,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妈年轻时的嫁妆。“吴美凤声音有些哽咽。晴晴的睫毛快速颤动,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她取出镯子往手腕上戴,却因为手抖怎么也戴不上。我走过去帮她,触到她冰凉的指尖和微微发颤的手腕。

镯子戴好的瞬间,晴晴突然抬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能看清瞳孔周围那圈琥珀色的光晕。红色棉袄的领口歪斜着,露出里面白色毛衣的领子和纤细的锁骨。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却被门外的鞭炮声打断。

老周鱼贩带着几个街坊来贺喜,胶靴上还沾着鱼鳞。他送的贺礼是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装在红色塑料盆里。晴晴蹲下来看鱼,红色棉袄下摆拖在地上沾了水也浑然不觉。鲤鱼突然甩尾,水珠溅在她脸上,她惊叫一声向后躲,差点坐在地上。我扶住她的肩膀,能感觉到她单薄的身体在棉袄下微微发抖——是笑的。

“周叔!“她抹着脸上的水珠,嘴角的小梨涡深得能盛住阳光。老周憨厚地笑着,缺了颗门牙的牙床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街坊们挤在书咖里喝茶嗑瓜子,晴晴忙着给大家添水。她的红色棉袄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像团跳动的火焰。有小孩缠着她要喜糖,她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巧克力,马尾辫垂到胸前,发梢扫过小孩的脸。孩子咯咯笑着抓住她的辫子,她也不恼,只是轻轻掰开小孩的手指,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中午简单吃了顿便饭。战友们拼起三张桌子,铺上一次性桌布。晴晴换下了沾湿的红色棉袄,穿着那件白色高领毛衣帮忙端菜。毛衣有些大,领口松松地露出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她的马尾辫重新扎过,碎发都用发卡别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淡粉色的疤痕。

“立松哥,尝尝这个。“她夹了块鱼肉放在我碗里,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腕,像片羽毛扫过。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手上,能看清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和指节处细小的纹路。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因为长期泡水而有些起皱。

饭后林卫东把我叫到法律书籍区。他今天把警徽擦得锃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们站在“法正风清“的匾额下,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待她。“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晴晴走过来时,我们俩同时转身。她已经换上了那件浅蓝色羽绒马甲,衬得肌肤如雪。阳光透过书架照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她的睫毛在光线下近乎透明,嘴唇因为刚喝过热茶而泛着水光。

“爸,李叔叫您。“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镯子。林卫东点点头离开,留下我们俩站在法律书籍前。晴晴仰头看着书架,脖颈线条优美得像天鹅。羽绒马甲的领口歪斜着,露出里面毛衣的标签——是吴美凤手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充满爱意。

“紧张吗?“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就是有点不真实。“声音轻得像羽毛,“像做梦一样。“

我伸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能闻到她发间蜂花洗发水的味道。阳光透过书架的缝隙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眼睛在阴影中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不灭的火。

下午的仪式很简单。我们在书咖门口拍了合照,背景是重新挂好的营业执照和那面法律书籍墙。晴晴换回了红色棉袄,头发重新梳成马尾,发绳上的红绸布在风中飘扬。拍照时她紧张得手指发凉,我握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急促的脉搏和微微发抖的指尖。

“笑一笑!“摄影师喊道。晴晴转头看我,嘴角慢慢扬起,露出那两个可爱的小梨涡。阳光透过屋檐的冰凌照在她脸上,像是撒了一把碎钻。她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在按下快门的瞬间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晚上清点礼金时,晴晴坐在收银台前认真记账。她换了件粉色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间。台灯的光晕笼罩着她,在账本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她的手指在计算器上快速移动,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因为长期写字而有着薄薄的茧。

“立松哥,你看。“她突然指着账本最后一页,声音里带着惊喜。我凑过去,看见她娟秀的字迹写着“2005年净利润1049元“。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那些数字仿佛在发光。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我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碎发,触感像丝绸般柔软。她抬头看我,眼睛在台灯映照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能闻到她呼吸里薄荷牙膏的清香。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李建军打来的,说王科长案有了新进展。晴晴挂掉电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账本页角。粉色家居服的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上那片淡化的烫伤疤痕。灯光照在她脸上,能看清鼻翼两侧细小的雀斑和微微发抖的嘴唇。

“睡吧。“我合上账本,“明天再说。“

她点点头,起身时牵动了肋间的伤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我扶住她的腰,能感受到家居服下纤细的身躯和温暖的体温。她的发丝扫过我的下巴,带着蜂花洗发水和淡淡药香的混合气息。

卧室是原先的储藏室改的,只够放一张单人床。晴晴坐在床边梳头发,木梳划过长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她的睡衣领口很大,随着梳头的动作滑向一边,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小片背部肌肤。

“疼吗?“我指指她肋间的伤处。

她摇摇头,把木梳递给我:“帮我梳后面?“

她的头发像绸缎般顺滑,带着阳光和洗发水的味道。梳子划过发丝时,能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月光照在她后颈上,能看清细小的绒毛和那颗小小的红痣。

梳着梳着,她突然转身,长发像瀑布般从我指间滑落。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她脸上,能看清每一根睫毛投下的阴影。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嘴唇微微颤抖:

“立松哥,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我握住她的手,触到她冰凉的指尖和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疤痕。月光透过银镯子照在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的掌心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是今天包喜糖时划的,此刻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会的。“我轻声说,“我保证。“

她靠过来时,发丝扫过我的脸颊,带着蜂花洗发水的清香。月光透过窗帘照在我们身上,像是撒了一把银粉。她的睫毛在光线下近乎透明,呼吸轻柔得像羽毛拂过。银镯子碰到床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窗外飘起细雪,无声地覆盖着这座城市的伤痕。而我们在这间小小的书咖里,守着来之不易的幸福,像两棵在风雪中相互依偎的树,根须在地下紧紧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