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灵根迷障
寅时三刻，秦逸尘在寮外的老槐树下打坐。按照《九转星辰诀》的口诀，他试着将灵气引入丹田，却如沙入漏瓶，刚聚起一丝便散得干干净净。左腕的旧伤突然发痒，他撩起衣袖，看见当年被“断脉钉”贯穿的疤痕周围，竟泛起细密的青色纹路——与水晶棺少女瞳孔的颜色一模一样。
“丙十三，发什么呆！”监工的铜锣声惊飞宿鸟。秦逸尘抓起药锄跟在队伍末尾，注意到前排杂役腰间都挂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昨日领到的聚气散。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空无一物——周林昨日故意克扣了他的份例。
药田里，刺叶草经过一夜生长，叶片比昨日更锋利。秦逸尘运转灵力开眼，看见叶片脉络间流动的青色汁液，忽然想起水晶棺少女指尖的血痕。试着用灵力模仿那种波动，刺叶草竟主动弯下茎秆，将汁液滴入他掌心。
“怪事......”他低声自语。身后的张虎突然撞了撞他肩膀，眼神往斜前方示意。秦逸尘抬头，看见沈清雪正与几个内门弟子走过田埂，她今日换了月白长裙，腰间玉佩与他的龙纹玉佩同时泛起微光。
“清雪师妹，今晚的论道会......”为首的弟子话未说完，便被沈清雪抬手打断。她转身看向秦逸尘，目光落在他掌心的刺叶草汁液上，眼神微变：“你跟我来。”
杂役们发出窃窃私语。周林从远处走来，正要开口，沈清雪已抛出一枚内门通行令牌：“此人乃我亲自点选的试药童子，周师兄有意见？”她故意将“试药”二字咬得极重，周林脸色瞬间铁青——苍澜门试药童子十有八九会沦为药渣，这是众人皆知的规矩。
秦逸尘跟着沈清雪穿过前山碑林。月光照亮她的侧脸，他忽然注意到她耳后有颗朱砂痣，与水晶棺少女的位置分毫不差。沈清雪停下脚步，转身时袖中掉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灵根修复秘录”几个字一闪而过。
“明日丑时，带这个去昨日的古阵。”她塞给他一个小玉盒，“别让人看见。”说罢，她匆匆离去，裙摆扫过草丛，惊起几只荧光蝴蝶。秦逸尘打开玉盒，里面是一枚刻着星纹的玉简，还有三粒表面布满裂纹的丹药。
子时，秦逸尘躲在柴房里研究玉简。上面记载的“灵根接驳术”需要三种主材：千年血参、玄冰蚕蛹、以及修士的同源灵血。他摸向胸前的龙纹玉佩，忽然想起沈清雪剑穗上的半块玉佩，心中一动。
“先试试聚气散。”他取出从张虎那里借来的丹药，刚要服下，忽闻窗外传来异响。透过门缝，看见周林正与一个蒙面人低语，那人腰间挂着青冥宗的鬼面令牌。
“那小子体内有初代祖师的气息......”蒙面人声音沙哑，“门主吩咐，不惜代价......”话音未落，周林突然甩出一把毒针，秦逸尘本能地翻身滚到柴堆后，针尖擦着耳际刺入木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想跑？”周林冷笑，掌心燃起幽绿火焰，“青冥宗的‘蚀灵火’，专门对付你这种杂役。”火势瞬间蔓延，秦逸尘感觉呼吸灼热，体内灵力却如同被冰封般无法运转。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龙纹玉佩突然发烫，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他周身形成防护罩。
“这是......苍澜宗的护宗灵宝？”蒙面人惊呼，“快走！”两人转身欲逃，却见沈清雪踏剑而来，清霜剑划出一道寒光，将周林的衣袖削下一片。
“周林，你竟敢勾结外敌？”她语气冰冷，“跟我去见执法长老。”周林脸色惨白，忽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化作烟雾遁走。沈清雪欲追，却被秦逸尘拉住：“先灭火！”
柴房火势已不可控。秦逸尘忽然想起《九转星辰诀》中的“引灵入体”篇，试着将玉佩的金光与体内灵力结合，手掌按在燃烧的木柱上。奇迹般地，火焰竟顺着他的手臂被吸入丹田，转化为一股温热的能量。
“你......”沈清雪目瞪口呆，“这是失传已久的‘吞灵诀’？”她忽然注意到秦逸尘手臂的青色纹路，指尖颤抖，“你究竟......是谁？”
火势渐熄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秦逸尘看着掌心的焦痕，发现那些青色纹路竟顺着伤痕蔓延了半寸。沈清雪递来一块手帕，他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银镯——正是凡界母亲年轻时的陪嫁之物。
“明日丑时，古阵见。”她轻声说，“有些事，家母想亲口问你。”说罢，她御剑离去，留下秦逸尘在晨光中沉思。怀中的《九转星辰诀》玉简发烫，他忽然想起水晶棺少女的叮嘱，转身朝藏书阁走去。
藏书阁第三层弥漫着陈年纸页的气息。秦逸尘按照少女的指引，在角落找到积灰的《青冥录》。刚翻开第一页，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青冥宗祖师与苍澜门初代弟子对峙、血月之下的祭坛、还有......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书中记载的“血月祭典”场景，竟与凡界秦府血月之夜如出一辙。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灵根残缺者，需以血契为引，借星辰之力重塑......”
身后传来脚步声。秦逸尘迅速合上书卷，转身看见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正是昨日测灵根的驼背老者。老者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罗盘，与陈老鬼的那枚极为相似。
“小家伙，好奇心会害死猫。”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的门牙，“不过......你若想修复灵根，明日卯时来后山水潭。”他抛来一枚鱼鳞状的玉简，“记住，别让人看见。”
回到杂役寮，秦逸尘迫不及待地打开玉简。里面是一套晦涩的锻体法诀，名为“星陨淬体术”，需要在子时吸收星辰之力淬炼肉身。他摸着手臂的青色纹路，想起沈清雪的银镯，想起母亲的玉佩，忽然意识到自己卷入的阴谋，远比想象中更深。
深夜，秦逸尘来到后山水潭。月光洒在水面，他按照法诀运转灵力，只见无数星点从天而降，渗入他的皮肤。剧痛从骨髓深处传来，他咬牙坚持，直到东方既白，才发现手臂的青色纹路竟消退了几分，而丹田处，终于凝聚出第一缕真正的灵力——不再是凡界时的虚浮，而是如同钢铁般坚实。
“练气一层......”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远处传来晨钟，新的一天又要开始。而他知道，在苍澜门的层层迷雾中，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