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午后,烈阳如火。
洛兰城东市的奴隶拍卖场人声鼎沸,赤土大道上尘土飞扬,灼热阳光下,铁栏投下斑驳阴影。这里是贫民窟与权贵交织之地,三教九流齐聚,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嘲笑和冷漠。
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被锁在铁栏中。
他满脸泥污,衣服破碎贴着肌肤,头发凌乱,汗珠自发梢滑落,映照出那双深邃黑瞳中隐隐跳动的冷静与坚韧。
“听说了没?这小子昨晚才从城外荒野抓来的,地头蛇手下捡回来的废物,连提个水桶都不行!”一个矮胖中年男人兴奋地比划着。
“呵,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走路都晃晃悠悠,奴隶都嫌他没用。”旁人哼声附和。
人群哄笑,嘲讽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异界特有的残酷与麻木。
铁栏里,青年闭着眼,浑身颤抖,不知是疲惫还是愤怒。但那双紧闭的眼中,却仿佛有火焰在挣扎燃烧。
他的意识一度模糊,却隐约浮现出熟悉的场景——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地球上的台球馆,赌局正酣,观众呼喝,击球时手腕的力道、旋转的角度,全都精准如刻在骨血之中。
突然间,一道白光撕裂现实,他被抛离原本世界,撕扯着魂魄坠入这片陌生大地。
他穿越了。
但他还活着。
“哼,五铜币都嫌贵,直接丢去矿坑得了。”有人大声讥讽。
“废物就是废物!”商贩大笑,一脚踢向铁栏。
就在众人喧哗之际,青年缓缓睁眼,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却遮不住眼中的锋芒。
他站了起来。
肩膀一震,尘土滑落。他像是一头苏醒的野兽,明明衣衫破碎,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压迫。
人群一愣,旋即再次爆发出哄笑:
“哟,还能站?不会是装晕吧?”
拍卖主持人慢慢走上前,眉眼间写满讥讽:“别做白日梦了,废物就是废物,还想翻身?”
林渊环视四周,目光忽然定格在不远处一个商贩脚边——那是一根粗糙木棍和几颗磨得发亮的木球。
他心中一动,血液仿佛开始沸腾。
他沉声道:“借我那杆球,用十分钟,若我赢,给我一个金币。”
人群一愣,随后哄笑四起。
“他疯了?”
“就你?还想赌?!”
拍卖主持人冷笑:“哦?还挺狂。你想赌?可以。但输了,就永远关进铁笼,任我们处置。”
“我用命做赌注。”林渊的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
空气霎时凝固。
那一刻,一缕淡蓝光芒自他腕间升起,浮空缠绕,在他胸前凝成符印。
“……赌誓之印!”有人惊呼。
“这是赌坊联盟留下的远古印契!一旦立誓,天地为证,违者必亡!”
众人神色骤变,讥笑声戛然而止。
赌誓之印,是异界最严苛的契约律令,起源于百年前“命运学派”的遗术,只有真正拥有赌命之心,方能触发。立誓者若违契,魂印焚身,万劫不复。
主持人眯起眼,神情凝重:“好。赌坊联盟的律令在此,你已无退路。”
众人一片哗然,甚至有城中权贵亲临下注,气氛骤然白热。
“我赌这废物连杆都举不稳!”
“哈哈哈,我押他能进一球!若真成,那可赚大了!”
“押三十铜币他会被砸到脸,哈哈哈!”
林渊缓步走到场中央,拾起木棍。粗糙、沉重,远不如他熟悉的球杆顺手。
他闭上眼,手指缓缓拂过球杆,脑中回荡起上百次比赛、训练、胜负的瞬间。
地球已远,但角度、旋转、力量,这些物理法则,在这片世界依旧适用。
“开始。”
第一杆。
清脆一响,木球划出优雅的弧线,精准撞击另一球,啪地一声,稳稳入袋。
一瞬寂静。
紧接着是第二杆、第三杆,角度刁钻、连击顺畅,如流水行云。
众人目瞪口呆。
商贩面色煞白,手中金币不自觉滑落在地。
“怎……怎么可能……”
“这不是赌术,这是……技艺!是命运操控!”
金币落入林渊掌心,他摩挲着冰凉的边缘,缓缓抬头。
目光扫过惊愕的人群,冷冷道:“记住,不要再叫我废物。”
人群鸦雀无声。
而在拍卖场不远处,一道人影悄然掩入人群阴影。他身披黑袍,面容模糊,却轻声低语:
“异术觉醒者?能激活赌誓之印的命运系……终于出现了有趣的棋子。”
阳光刺眼,尘土翻飞。
林渊眼中,火焰燃起。
这是他的开始。
也是这个世界命运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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