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色如墨

当我们抵达道馆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天空被染成了橙红色,给整个道馆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余晖。

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年轻的小道士,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袭朴素的道袍,头戴一顶黑色的道冠,显得格外精神。然而,与他年轻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老练,仿佛是一位历经沧桑的陈年老道。

小道士微笑着向我们拱手作揖,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两位女施主,小道士我在此恭候多时了。那位冒犯了施主的道士,乃是我道馆的前任师兄,他今日的行为实属无礼,还望两位施主大人有大量,切莫怪罪于他。”

“小道士,你的那位师兄,为何缘故衣衫褴褛,疯狂颠倒?”我满脸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疑问。

只见那小道士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施主有所不知,我那师兄他啊,前几年在山中误食了后山的一种有毒的蘑菇,这蘑菇毒性极强,直接伤了他的根本,自那以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竟然如此严重?那这毒蘑菇到底是何物?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毒性?”

小道士摇了摇头,苦笑着说:“这毒蘑菇名为‘疯魔菇’,其毒性猛烈,一旦误食,便会让人神志不清,行为癫狂。我师兄也是不小心误食了这毒蘑菇,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听后,心中一阵唏嘘,为那可怜的师兄感到惋惜。

天色已晚,我和母亲在小道士的引领下,缓缓走进了那座香火缭绕的道馆。

一进入道馆,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让人感到一种宁静和祥和。道馆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给整个空间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氛围。

我们跟随着小道士,穿过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回廊,最终来到了一座供奉着神像的大殿前。神像庄严肃穆,面容慈祥,仿佛在默默守护着这座道馆和每一个前来参拜的人。

我和母亲在神像前停下脚步,小道士递给我们每人三根香。我双手接过香,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点燃,虔诚地闭上双眼,默默地在心中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我希望自己的噩梦能够早日消失,不再被那些可怕的梦境所困扰。同时,我也衷心地祝愿我的家人能够顺遂安康,远离疾病和灾难。

由于天色渐晚,回府需要费好些时辰。小道士便热情地留我们在道馆住下。道馆虽小,却专门修了一些为来上香却来不及归家的女子休憩的房屋——奴房。

初至洛阳,人生地不熟,我与母亲心中难免有些顾忌。然而转念一想,此地乃是道观,母亲与我白日里已经受到那疯道士的惊吓。于是,我央求母亲在此住下,母亲终究拗不过我,只得应允,顺便让如梦差遣一个脚程似风的小厮速速回去报信。

夜半时分,睡眼朦胧。长年的噩梦侵扰让我即使在睡觉的时候也十分警觉。

“今天几个蘑菇?”

“三个。两个小,一个大。”

“三个?太少了。”

“最近雨天多,蘑菇少。”

“哪里的蘑菇?”

“外面的鲜蘑菇。”

…………

蘑菇,什么蘑菇?后山的毒蘑菇?可是,就算要蘑菇,怎么会要这么少的蘑菇?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一紧,暗自思忖着。

门外的人说话声音极低,仿佛生怕被屋内的人听到一般,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没过多久,那声音便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我在屋内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门外的人已经走远,才敢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只敢打开门的一条缝隙,朝外面张望。

外面的天色异常昏暗,乌云如墨般浓重,将月亮完全遮蔽住了,使得夜晚更加漆黑一片。我站在门口,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心中却不知为何,隐隐地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我转身回到床边,轻轻地摇了摇如梦的手臂,想要叫醒她,可她却毫无反应,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如梦!如梦!”我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些许焦急,但她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母亲就住在我隔壁,近在咫尺,我本应立刻过去看看她那边的情况是否安好。然而,此刻的现实却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因为此刻,只有我一个人清醒着,而我身边的家丁们,无一例外都是男性仆从,他们都住在道馆的另一侧。这意味着,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我恐怕难以独自应对。

我不禁开始犹豫起来,心中纠结万分。一方面,我对母亲的安危忧心忡忡,生怕她遭遇不测;另一方面,我又深知自己势单力薄,万一遇到危险,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在这漫长的寂静中,我焦虑地思考着该如何抉择。每一秒钟的拖延都让我感到愈发不安,但我实在不敢轻易冒险。毕竟,我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不能让母亲因为我的鲁莽而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在外面出现了。我迅捷且悄无声息地爬回了自己的床上,手心直冒冷汗。

“吱呀”的一声,黑影开始朝我越来越近。

这黑影的脚步声听起来只有一个人,并且伴随的味道极其难闻。这味道似乎有点熟悉……

很快这黑影就离开了。

接近四更天的时候,门又开始发出“吱呀”的一声。

“确定睡死了么?”

“当然。”

“快,把她们都抬出去,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小小的房间先后闯进来几个小道士,把我和如梦用被子裹着抬了出去。

深夜里的鸟叫声格外清晰,他们的脚步声也分外清楚。我感觉他们弯弯绕绕了几个圈,进到了一间屋子,里面的胭脂味十分浓厚。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样子,我和如梦被装扮好送入了同一个房间。

房间很暗,只有桌子上的烛火在点点燃烧,随风晃动。

黑夜中一个浑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样?今天这朵蘑菇是来自哪里的?”

“爷!今天可是外面的鲜蘑菇,可鲜甜可口了!”这谄媚的声音和我睡着时听到的声音一样!

“呦,可别再给我进错啦!上次的蘑菇多毒呀!耳朵都给我咬伤喽!”

“放心吧!爷,今天的绝对安全!”

“可别让我失望啊!”

“爷,您请!”

隐约感觉一抹烛光照在我的脸上,那个人在上下打量着我,嘴里不停地发出赞叹声。

“果然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