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云家长孙来寻

入夜,乌云闭月,阴阳交界处,一座清冷宅院渐渐显现。

院内客堂中,坐着一位少女。

她跟两个小小的纸人,下着一盘棋。

“金童、玉女,你们觉得今天的客人会是什么样的啊?”

金童踢出一颗黑子,“不知道啊,但希望不要再像上一位客人,长的那样吓人就好。”

玉女附和着,“是啊,如果可以是位俊俏的公子就好了。”

女子宠溺的点着玉女的头,“想他留下来陪你吗?”

玉女一脸羞涩,金童反倒有些急躁,“他到底来不来,太阳升起可就没机会了。”

女子掩笑,挥了挥桌上的铜镜。

只见镜中,一名穿麻戴孝的公子,手捧着一盏油灯,行走在荒野之中。

“这不是来了吗?”

玉女被公子的容貌吸引,“真好看,只是这好像是一个活人。”

女子用指尖点燃炉子,又往银壶里放上茶叶。

“无妨,死人、妖精的生意,我们都做了。”

“活人的生意又有什么做不了的呢。”

金童附和着,“主人说的对。”

“况且乌云闭月之时,阴阳两界互通,有少许人,可得进入非常之所之机会。”

“说不定这也是我们小店的一个机缘呢。”

女子用竹夹敲了一下金童的头,“别墨迹了,他马上就到了。”

“快去准备接客。”

随着女子一声令下,宅院上下所有烛火全部寂灭,暗沉沉的隐于夜中。

公子手中的油灯如萤火般,忽明忽暗。

一座宅院渐渐出现在眼前,只见门前挂着牌匾。

“器灵典当铺。”

门前还挂着一副对联,“一纸契约守诚信,两厢情愿解燃眉。”

公子将灯放在脚下,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求长鸣姑娘下山,助我云家驱邪避灾。”

“事后一定摆七桌宴席告之于天。”

门后的金童翻了一个白眼,“我家主人又不是神仙,告天攒功德干什么。”

“求人办事,又没个诚意。”

“灶王爷啥也不干,还供奉个十天八天呢。”

心里虽不爽快,但开门是一点都不耽误。

公子看门开后,激动的起身跑了进去。

入院,只见一树雪白的梨花开的正盛,迎着月光甚是美丽。

只是不见人影。

公子连忙对着大树又鞠了三个躬,“小生确有急事找姑娘,刚刚有些唐突,还望姑娘海涵。”

玉女跟长鸣,站在窗边,捂着嘴,笑的满脸通红。

玉女扯着长鸣的衣裙,“主人,他该不会当你是棵树吧?”

长鸣扑哧一笑,“真是个呆子。”

戳了戳玉女,“你快引他进来。”

玉女跳上梨树,摘下一朵梨花,扔在客堂门前。

公子心领神会,立即走了进去。

暗处的长鸣观察着这个生人。

他的眉目清秀,身上绕着一缕檀香。体态端正,双目清澈。

是个白面书生。

由于厅里一片昏暗,没有一盏灯亮着,他握紧手里的油灯,咽了口唾沫。

脚步轻盈,小心翼翼的摸索着。

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

掀开珠帘,绕过花盆,径直向书案走去。

桌上除了笔墨,还有一个青铜材质的铃铛。

油灯暗淡的光下,可见一层薄薄的锈迹。

他伸出一只白嫩的双手,颤抖着拉住铃铛下的绳子。

呼吸急促,头上冒着冷汗。

不停的咽着唾沫。

“你是在找我吗?”

他闻声吓得立在原地,眼睛瞪得很大。

阴风吹过,传来铃声。

一个娇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既来找了我,为什么又不转身看看呢。”

他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僵硬的转过身去。

“啊!”

一个白衣女鬼,吓得他向后倒去,油灯也在手中滑落。

多亏长鸣搂住了他的腰,才没有跌在地上。

此时,身后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直至灯火通明。

公子这时才看明白,对方根本不是女鬼,而是一个美人。

白里透红的皮肤,娇俏丰满的身体,面容秀气柔美。

脸颊渐渐染上一丝绯色。

长鸣在此时突然收手,任由他摔在地上,跑去一边灭了油灯。

很是心疼的摸着红木椅子。

“这东西,很贵的。”

撒娇中带着一丝责怪。

他连忙拱手,“今日误伤了姑娘的东西,来日一定送更好的过来。”

长鸣听后轻笑着,“你倒是个会哄人的。”

起身走到桌前,将煎好的茶,各倒了一杯。

“公子这么晚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他连忙向长鸣开口,“是有急事,今日来,是想请姑娘下山,助我云家驱邪避灾。”

长鸣抿了口茶,悠闲的靠在椅子上,“云家?”

公子放下刚端起的茶杯自报家门。

“我叫云亦初,是云家长孙。”

长鸣眯着眼睛,轻点了几下桌面,一本“百家谱”从书架中飞出,落在手中。

她翻着书,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云家第一代人叫云若生。东凌国,阳城人。”

“家有金脉。”

合上书,细细品了一口热茶,“真看不出,你还是个一夜暴富的主啊。”

这话让云亦初一时脸红,“不敢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你这一辈应该是云家第三代吧。”

云亦初犹豫了一下,后又点头,“云家是在爷爷的手里发的家,如果从这里开始算的话。我就是第三代云家人。”

长鸣抬手,将书扔回书架,“少年英气,秋闱摘得解元,春闱摘得会元,年纪轻轻就入了今年殿试。”

手指点了一下云亦初的眉心,“好一个才气比天高的少年郎啊。”

后又叹了一口气,“只怕是气运太盛,将往后三世都拿去用了吧。”

云亦初听闻此言,脸色一变,“这话何意?”

“字面意思而已。”

长鸣给云亦初续了杯茶,“你来找我,到底是干什么,说的再细一些。”

“我好估个价。”

说着拿出一个金算盘,压在棋盘上。

云亦初有些不解,稀里糊涂的起身弯着腰。

“姑娘只要肯帮小生,来日一定重谢。”

长鸣眯着眼睛,“指你来的人,没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吗?”

她的声音一改温和,冰冷刺骨。

云亦初听后,双膝跪地,“小生是自己一个人寻到这里来的。”

“鱼油点灯,活人为引,可指路通阴阳。”

“古籍有记,姑娘可以一看。”

他颤颤巍巍的拿出一张残页递给长鸣。

长鸣并没有接,而是闭门闭窗,起身,在他耳边低语。

“你知道我这里是做什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