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望着沈玉的神色,欲言又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姑娘,那玉佩...”桃儿的声音轻若蚊蝇,生怕惊扰了屋内凝重的气氛。
沈玉揉了揉太阳穴,眉心微蹙。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指尖微微发凉,心中一阵烦闷。
玉佩虽是身外之物,可那是秦景远唯一能与亡母有所联系的信物。每当夜深人静时,
她都能看到秦景远独自坐在灯下,轻抚着玉佩出神。那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也是最不能触碰的伤痛。
“先别声张,继续找。”沈玉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停顿了一下,
“实在找不到...就用皇上在灵岩寺赐的那块替代。”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清楚,任何玉佩都无法替代那块承载着母子情深的信物。
守在一旁的暗卫见她愁眉不展,忙道:“大少奶奶不必太过忧心,您挽救了少主的性命,
就算玉佩真的找不回来,大老爷也不会怪罪于您。”
“不是怕被怪罪。”沈玉摇头,目光透着几分黯然,
“这玉佩对景宸来说意义非凡,我必须找回来。”
话音未落,熟悉的脚步声从外传来。沈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秦景远负手而立,站在门口。他一身玄色锦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阳光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眼底却带着几分探究:“找什么这么着急?”
沈玉强自镇定,嘴角扯出一抹笑:“一味药材短缺,正要让人去买。”
秦景远眸光微动。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平日说话不疾不徐,此刻语速明显加快,
眼神还有些闪躲。显然在说谎。
有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暗卫。
暗卫会意,立刻告退:“属下这就去抓药。”
沈玉连忙上前搀扶秦景远坐下,动作殷勤地为他斟茶。
茶香袅袅升起,却掩不住她内心的不安。
秦景远挑眉,这女人今日反常得很。不料沈玉突然打了个喷嚏,茶水洒了一桌,
还溅到了秦景远身上。
“你这茶,”秦景远无奈地接过茶壶,眼底浮现笑意,“我还真是难喝到。”
与此同时,定相府内。
精致的闺房中传出阵阵啜泣声,珠帘轻摇,映着窗外摇曳的花影。
周漪蜷缩在床角,泪眼朦胧。她素白的衣裙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发髻也有些散乱。
昨日的惊魂未定,让她整夜难眠。
定相夫人坐在一旁,又气又心疼。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眼圈泛红。女儿出门逛个街,
竟遭此变故。虽说救命之恩大,可那登徒子当街轻薄,已让她女儿名声尽毁。
“夫人,老夫人请您去正堂议事。”丫鬟在门外轻声禀报。
定相夫人叮嘱丫鬟照看好小姐,这才起身离开。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心中满是担忧。
待定相夫人走后,周漪抽噎着问:“他...他竟然踏入了青楼?”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丫鬟点头:“二姑娘派人跟着,亲眼所见。那人在百花楼逗留许久才出来。”
周漪心如刀绞。她原以为那人风度翩翩,举止不凡,不想竟是个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
想到自己差点被这样的人轻薄,她就觉得一阵恶心。
正堂外。
定相夫人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衣裳,缓步而入。堂内檀香袅袅,老夫人正端详着一块玉佩,那是周漪从沈玉身上扯下的。
“事已至此,哭也无用。”老夫人叹道。
“当务之急是寻到那人,早日定下亲事。”
“一个出入青楼的浪荡子,也配娶我女儿?”定相夫人悲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话音未落,定相大步走入。他面色阴沉,眼中带着怒火:“究竟是谁欺辱了我女儿?”
老夫人将玉佩递过去:“只留下这个。”
定相接过一看,面色骤变:“这...这是定国公府秦大将军的玉佩!”
满堂皆惊。
“你可认得真切?”老夫人追问,眼中精光闪烁。
定相仔细端详:“绝不会错。这玉佩秦大将军佩戴多年,朝中谁人不识?玉质温润,上面的纹路独特,是江南名家所制。只是他应在边关才对,为何玉佩会在京中?”
老夫人沉吟片刻:“既然确定是定国公府的物件,明日便去当面问个清楚。”她的语气坚定,但心中不知怎么想的。
次日清晨。
沈玉刚从望月堂请安回来,就急着调配药丸。她的手指翻动着医书,眉头紧锁。
她得抓紧时间,争取下午能将药送到毅老国公手中。
望月堂内。
西平郡主正欲进宫,却听定相夫人登门。她停下梳妆的动作,眉头微蹙。
“定相夫人?”她放下手中的胭脂,语气带着疑惑。
定相向来中立,不偏不倚,极得圣心。其夫人突然造访,必有要事。更何况昨日才传出周家小姐遭人轻薄的消息,这时候登门,怕是来者不善。
“昨日周家姑娘遭人轻薄,定相夫人不在家中照看,反倒来访,当真蹊跷。”二夫人低声道,眼中带着几分警惕。
“快请。”西平郡主吩咐道,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神色凝重。
她隐约觉得,今日这场会面,恐怕不会平静。
西平郡主端坐在望月堂内,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她神色淡然,眼底却藏着一丝算计。以她的身份,自不会亲自出门迎接定相夫人。
这些年来,定国公府的门槛早已被各路权贵踏破,又岂是一个定相夫人就要她亲自相迎的。
三太太快步走出去,裙摆带起一阵微风。
她在院门处迎到了定相夫人,只见对方面色憔悴,虽施了粉黛,却掩不住眼下的淤青。
那双略显浮肿的眼睛透着疲惫,想必是为了女儿的事操碎了心。
“定相夫人快请进。”三太太寒暄着,“这几日天气转凉,夫人可要添些衣裳。”
定相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由着三太太领着往里走。
她的脚步略显沉重,似乎每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老夫人正拨弄着一串檀香木佛珠,珠子与珠子相碰,发出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