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站在文渊阁内,目光平静地望着龙椅上的皇上。
殿内檀香袅袅,朱红色的柱子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她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连殿外的风都不敢轻易吹动檐下的铜铃。
“到底什么情况?”皇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龙椅扶手,发出规律的声响。
沈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长乐公主,注意到她华贵的裙摆已经沾了灰尘,发髻也有些凌乱。她嘴角微微上扬:“回皇上,长乐公主私自出宫,恰巧遇到我和丫鬟在街上闲逛。她心存怨恨,便找了几个地痞想要对付我们。”
“只是那些地痞见色起意,竟把她们卖去了百花楼。”沈玉语气轻描淡写,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能清楚地看到长乐公主的肩膀微微颤抖,
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皇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寒光浮现:“百花楼?”这三个字仿佛带着冰碴,
让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长乐公主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声音带着哭腔:
“父皇息怒,女儿知错了。”她的手指紧紧抓着裙摆,指节都泛白了。
“传皇后!”皇上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如雷。他的目光扫过长乐公主,
眼中的失望和愤怒几乎要化作实质。
喜公公连忙退出去传话,他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沈玉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对了,别忘了让皇后带上一万两银票。”她的声音不大,
却让喜公公的脚步明显一顿。
紫凰殿内,皇后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宫女们低着头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华丽的宫殿此刻却显得格外压抑。
她因触怒君心被罚抄规矩,无法亲自出宫寻找女儿。每日只能派心腹嬷嬷去探望。
今日嬷嬷发现长乐公主不在,只有宫女穿着公主的衣服假扮,这个消息几乎让她崩溃。
“皇后莫要忧心,公主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陈嬷嬷低声安慰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皇后紧握双手,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人找到了吗?千万别让皇上知道这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皇后娘娘,皇上宣您去文渊阁。”
皇后心头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所为何事?”
“长乐公主已经回宫了。”
“公主在皇上那里?”皇后声音都变了调,她扶着桌子的手微微发抖。
“是定国公府大少奶奶送公主回来的。”
皇后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踉跄了一下,幸好陈嬷嬷及时扶住。
文渊阁内,皇上的怒气仍未消散。长乐公主跪在地上抽泣,眼泪打湿了身前的一小片地砖。皇后也跪在一旁认错,她的额头几乎要贴到地上。
偏殿里,沈玉正和众人享用御膳。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映照着精致的菜肴。
桃儿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进来的喜公公:“皇上怎么处置长乐公主了?”
她的脸上还带着油光。
“夺了皇后的凤印。”喜公公笑道,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沈玉对这个处罚很是满意。她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带着众人去见皇上。
皇上不仅赏了沈玉一万两银票,还取出了一套珍藏的玉佩赐给秦景远等人。那玉佩通体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那是九块用同一块玉石雕刻而成的玉佩,每一块都精雕细琢,做工精美。
本是为先毅国公世子等人准备的,可惜他们永远留在了战场上。提起这段往事,
皇上的眼中满是追忆和痛惜。
陛下亲手赏赐了一方,其余八块分给了在场的年轻人。玉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仿佛承载着某种期望。
“尔等速去捣毁百花楼。”皇上最后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离开文渊阁时,沈玉抱着装着玉佩的锦盒,听喜公公讲述玉佩的来历。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玉佩光滑的表面,感受着上面细腻的纹路。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心想皇上留下的那一块,想必是要留给未来的太子。
玉佩上的纹路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沈毅把玩着玉佩,笑道:“陛下皇族亲眷还真不少呢。”阳光下,玉佩折射出温润的光芒。
喜公公摇头,脸上带着怀念的神色:“其实不多,只是当年雍东侯府二少爷说他容易摔玉佩,非要皇上多准备几块防摔用的。”说到这里,他带着笑意。
桃儿插嘴道:“我家侯爷也爱摔玉佩,夫人干脆给他打了几块铜的,特别耐摔。”她说这话时,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沈毅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他爹的风格吗?他不禁莞尔,手中的玉佩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瑶池园的风轻轻吹过,带来阵阵花香。
远处传来宫女太监的脚步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祥和,仿佛方才的风波从未发生过。
沈毅站在宫门外,寒风凛冽。他抬头望着高耸的宫墙,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这些日子以来,父亲与雍东侯府的种种往来,总让他觉得蹊跷。先是让沈阳去给雍东侯抱,后又让沈阳在雍东侯府小住。每每提起,沈阳总说雍东侯看他的眼神慈祥得像个爷爷。
更令人在意的是,雍东侯不但不反对霆骑军改名龙骧军,还在朝堂上替父亲说好话。
如今听闻父亲和雍东侯府已故的二老爷竟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寒风吹乱了他的衣袍,也吹乱了他的思绪。这一切,难道这一切都是意外吗?
“苏兄,在这寒风里想什么呢?”南安郡王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毅回过神来,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衣袍,淡淡道:“无事。”
“那咱们赶紧去查抄百花楼吧。”南安郡王搓着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听说那里新来了个霜姑娘,可是玉京一绝。”
瑶华阁内,长乐公主趴在床上,泪水打湿了锦缎枕巾。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三十大板虽然没有下死手,但对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来说,已是莫大的屈辱。
陈嬷嬷塞了一对价值不菲的玉镯给监刑的小公公,这才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端着药膏进来,看到女儿这般模样,既心疼又生气。她接过药膏,亲自给女儿上药。
“嘶——”长乐公主倒吸一口冷气,咬着绣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母后上药的手法比陈嬷嬷还重,但她不敢吭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怎会落到定国公府大少奶奶手里?”
长乐公主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恨意:“都怪她!我好好逛街,她踩了我一脚还不道歉,
还抢我三千两银子。我让翠娘找人教训她,谁知那些人把我给卖了!”
陈嬷嬷在一旁小声道:“娘娘,虽然定国公府大少奶奶可恨,但在陛下看来,
她保住了公主清白。咱们这气,只能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