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明还是梗在原地,小伙子心里头不是滋味。老陆头给了卢氏一个眼神,示意她来劝。
卢家媳妇深吸一口气,对陆思明挤出笑道:”老五,听爹一句劝,赶紧回席上去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和你三哥就盼着你这一天呢。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三哥来不来都无所谓,心里头美滋滋的!“
在二人的劝说下,陆思明终究还是悻悻然回了堂屋。卢氏望着他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气,匆匆往内宅赶去。
推开屋门,一股香味扑面而来。瞧见大远小远坐在矮凳上,捧着冒热气的肉包子大快朵颐。大远细嚼慢咽,小远吃得满脸油光。
卢氏怔了下,转眼望向床沿。陆思远披着外衣坐在那喝茶,闺女陆星辰则侧身坐在床边,提着针线篮子,摩挲着那双鞋底。
卢家媳妇回过神儿,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安定了。”星儿,你几时到的?“她直奔床边而来,问道。
陆星辰抬起头来,朝卢家媳妇浅浅一笑:”我到家有会儿了。“
”星儿娘,你这时候怎么得空了?那边席面散了吗?“陆思远问。
卢家媳妇摇摇头:”还在吃着呢。“她瞅了眼两个小儿子,”这时候啃包子,一会吃饭该没胃口了,咋办?“
陆星辰解释道:”到了饭点,两个娃子喊饿,正好买了包子让他们先填填肚子。“
卢氏点点头,在床边坐下,帮陆思远掖了掖被角。”星儿爹,先前老五问过星儿爷了。“她柔声说道,目光落在丈夫脸上,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星儿爷打发了星儿四叔过来接你,估计是四叔忙昏头把这茬忘了。星儿他爹后来特地跟我解释,说待会给你送些好菜来!“
听到卢氏的话,陆思远眉心间郁结着的一丝怨气,转眼间化为泡影。”咱是晚辈,怎么能让爹道歉呢?“他宽慰道,”家里办喜事,爹和哥几个忙成陀螺。照理说,我也应该帮把手才是,这腿脚还不利索,反倒添乱。只要他们能把老五的婚事办妥当,我上不上桌,不打紧!“
卢家媳妇轻轻应和。
桌边,陆星辰一边学缝鞋底一边听着父母聊天,暗暗撇嘴。这两口子,一个善良,另一个憨厚,凑一块就是一对包子。今个这事儿,显然是陆家这边安排不周到。这小两口倒是有意思,不但包容他人的过失,还在这儿自责,嫌自己帮不上忙!
陆星辰低头继续纳着鞋底,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为父母讨个说法。她知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可又不能让父母难做。一时间,她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陆星辰欲转移话题,轻声问道:”娘,五婶娘今儿嫁过来,想必奶他们准备了不少好菜吧?“
卢氏闻言,停下与陆思远的交谈,陷入回忆。小马扎上,大远小远兄弟也停下了手中的包子,满怀期待地竖起耳朵。
”有红烧肉,肉丸子肉饼,蘑菇炖鸡...“卢氏笑眯眯地数着。大小远脸上顿时闪烁着光芒,小远甚至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逗得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陆思远笑着对小远说:”等宾客散了,咱一块儿过去吃个痛快。“小远用力点头,迅速啃完手中的包子,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陆星辰坐在一旁,唇角微扬。这般丰盛的菜肴,看来老陆家平日里对家人确实抠门得紧。不过对外人,这面子还是要挣的。莫说小远吞口水,就连她,心里也有些向往呢。最馋那香喷喷的肉丸和肉饼,据说可是卧骡子蛉一带的地道家乡菜。
正说话间,外头传来尹氏的呼喊:”老三媳妇,你跑哪去了?“
卢氏忙对陆星辰吩咐道:”你奶来喊,怕是宾客快散了,叫我去整理餐具。星儿你等下帮你爹穿鞋,轮到后面吃饭我会叫你们!“
陆星辰放下手中的鞋底子站起身,”好的,娘你去忙吧!“
卢氏匆匆出门,尹氏的声音又响起:”我一转背,你就偷懒,又溜回屋里头藏起来。前头的餐具也不管,成何体统!“
”娘,您别急,我马上收拾妥当!“卢氏赔着小心,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星辰依言帮陆思远穿鞋。她心想,外院收拾完碗筷,宾客们还要坐着喝茶、磕瓜子、拉家常。内宅的妇人们则忙着洗碗筷,整理剩菜。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就会把剩菜热一遍,让家里人也能饱餐一顿。
陆星辰琢磨着也就半盏茶的工夫。这儿帮爹打扮利索,那边一喊,随时都能动身。更要紧的是,她肚子已经饿了。
可等啊等,盼啊盼,日头从头顶渐渐西斜。
”姐,啥时候能开饭啊?我都要饿扁了!“小远焉巴巴地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抱着肚皮。
坐在轮椅上的陆思远,腹中时不时传来抗议声。
陆星辰正打算亲自去外院瞧瞧情况,守在门口的大远突然兴奋地跑回屋内:”我爷来了,估摸着是叫咱们去吃饭!“
屋里的人顿时精神一振。很快,老陆头就进了屋。老爷子满脸红光,神采奕奕,浑身带着刺鼻的酒气。
”老三,想必饿得不轻?“老陆头一进门就问。
陆思远赶忙道:”爹,不饿不饿...“
大远小远兴奋地转身就要往门口跑,陆星辰却站在原地。
”辰丫头咋不去?“老陆头问。
陆星辰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陆思远:”我得照看着我爹一起去!“
老陆头怔了下,随即爽朗大笑。”这辰儿当真懂事。你去吧,你爹的那份,爷给他带来啦!“老陆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只大碗,碗面上扣着个小碗。
”辰儿你快去用饭吧,我今儿心情美滋滋,想和你爹说说话。“
陆星辰将目光投向陆思远。陆思远朝她微笑着点点头:”闺女,听你爷的话,快带俩弟弟去外头用饭!“
陆星辰点头,临走前给陆思远倒了碗热茶备在一旁。”爹,先喝点茶润润喉,润润嗓子。“她叮嘱道。
陆思远点头:”好闺女,快去吧,莫让长辈们干等!“
陆星辰这才带着两个弟弟快步去了外院。
外院老陆家的灶房里,噼里啪啦的炒菜声不绝于耳,阵阵香味钻入鼻腔,勾得姐弟三人口水直流。
”大远,领着小远先去饭堂候着,我去厨房跟娘说一声。“陆星辰吩咐道。
大远点头,牵着小远往饭堂走去。陆星辰则闪身进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