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斗迅速落下帷幕,桃花村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被狠狠惊醒,原本静谧的夜被嘈杂声、呼喊声彻底撕裂。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进了许月娥的心坎,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顾不上穿好鞋子,赤着脚便心急火燎地冲出门去,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恐惧,在混乱的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林毅的身影。
终于,在一片狼藉之中,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安然无恙地伫立着。那一刻,她心中高悬的大石“砰”地落地,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她毫不犹豫地飞奔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林毅,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几近哽咽地说道:“毅哥,你可算是把我吓死了呀!刚刚听到那炮声,我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咯,就怕你出什么三长两短,要是你有个万一,我……”林毅感受到许月娥那紧紧相拥的力度,以及话语中透露出的深深担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满是感动。他轻轻拍了拍许月娥的背,如同安抚受惊的小鹿,柔声道:“月娥,别怕别怕,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刚刚那仗啊,我可是亲自坐镇指挥,威风凛凛,那些来犯的敌人,在我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说着,还得意地微微扬起头,仿佛刚刚真的经历了一场无比辉煌的战役。
这时,眼尖的许月娥发现林毅的手臂擦破了一点点皮,她心疼得眉头瞬间拧紧,轻轻地捧起林毅的手臂,宛如捧着稀世珍宝,嗔怪道:“你还说威风呢,都受伤了呀!你看看,这要是伤得再重点,可叫我如何是好哟!”林毅却满不在乎地咧咧嘴,厚着脸皮吹嘘起来:“哎呀,这都不算啥事儿!刚刚我在土墙那儿指挥,一心想着给兄弟们鼓劲儿,那气势一上来,用力过猛,不小心擦破了点皮。就这么点小伤,真的不碍事。你是没瞧见,我大手一挥,一声令下,火炮就‘轰轰’齐发,那些敌人呐,立马被打得屁滚尿流,那场面,简直壮观得没法说!”
一旁的王朝和赵铁柱听到大当家这番“不要脸”的吹嘘,忍不住对视一眼,心中暗自佩服林毅这哄姑娘的本事。王朝嘴角微微上扬,小声嘀咕道:“嘿,我说大当家这口才,不去说书简直就是屈才了,这瞎话编得,一套一套的。”赵铁柱则憨笑着挠挠头,点头附和:“是啊是啊,不过大当家确实有本事,你瞧,把月娥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与此同时,五花大绑的李三被押到了林毅面前。林毅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眼神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村民,然后提高音量,当众宣布:“李三,意图侵犯我桃花村,烧杀抢掠,罪恶滔天!今日,我便要将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我在此郑重警告,任何对桃花村怀有恶意的人,都将是这个下场,绝不轻饶!”话音刚落,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闪过,李三的首级瞬间落地,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溅落在地面上。村民们见状,先是一阵短暂的惊愕,随后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他们心中对林毅的铁血手段既充满了敬畏,又感到无比的安心,仿佛有了林毅,桃花村便有了坚不可摧的屏障。
就在这时,县丞刘福带着县衙的差役以及他那 40多号家丁兵姗姗来迟。刘福原本满心欢喜,以为林毅早已被他派去的李三剿灭,自己此番前来,不过是来轻松收拾残局,顺便捞点好处。可当他看到林毅活生生地站在那里,还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林毅走上前,故作热情地说道:“哟,刘县丞,您可算来了。刚刚桃花村遭受了贼寇的猛烈攻击,好在我和兄弟们拼死抵抗,总算是斩杀了贼首。这不,首级在此,按照惯例,还请刘县丞给点赏钱,也好让兄弟们知道,为朝廷出力是有回报的呀。”说着,便将李三的首级“砰”地扔到刘福脚下。刘福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股怒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气得脸色铁青,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差点当场吐血。但他心里清楚,如今林毅势力渐大,自己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只能强忍着怒火,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这场战斗,200多民壮死亡了大概 30多人,其中大部分还是在慌乱中自相踩踏而死。而林毅这边的武装队 90多人,竟奇迹般地一人未死,只有 5、6个盾矛队出击的时候受了点轻伤。虽说己方伤亡极小,但林毅深知铠甲在战斗中的重要性,暗暗下定决心,要将水力锻造尽快提上日程,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增强武装队的防护能力,更好地保卫桃花村。
随后,林毅对李三带来的十多家丁进行了辨认和处置,安排他们跟着林三去矿山挖矿,算是为他们参与此次恶行赎罪。对于剩余的民壮,林毅采取自愿原则,他们可以自行回家,也可以加入林毅的武装部。让林毅没想到的是,最终选择留下来的居然有 100多号人,钱小贵便是其中之一。
钱小贵的内心其实十分纠结。刚刚经历的那场战争实在太过残酷,那血腥的场面就像噩梦一般,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令他心有余悸。但一想到桃花村武装部的人每月能有 3两银子的丰厚收入,而且顿顿管饭,甚至还有肉吃,这对他那贫困的家庭来说,无疑是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为了能让家中卧病的老父、操劳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妹过上好日子,他咬咬牙,狠下心来,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加入桃花村后,钱小贵仿佛踏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看到桃花村武装部的训练方式和他以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每天的训练,先是长时间的站立,教官要求他们身姿挺拔,如同苍松一般,纹丝不动。教官双手背后,神情严肃地在队伍中来回踱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旦发现有人姿势稍有不对,便会立刻快步上前,大声呵斥着纠正。接着是练习步形,大家一步一步,踏得稳稳当当,整齐划一。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股力量,整个队伍如同一个紧密的整体,充满了威严。钱小贵一开始很不适应,觉得这些训练又枯燥又辛苦,双腿站得酸痛无比,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但一想到那丰厚的待遇,他便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咬着牙,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时间很快来到崇祯 7年的 10月份,经过林毅和赵铁柱数月的不懈努力,终于成功研发出了初级的水泥。这初级水泥呈灰色粉末状,质地细腻,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既然准备开建城墙,要大规模地使用胶凝材料,林毅便将目光投向了水泥的制造。
明代粘合砖石用的是三合土。《天工开物》一书中记载:“用以襄墓及贮水池则灰一分入河砂,黄土二分,用糯米、羊桃藤汁和匀...名曰三合土”。这种三合土需要用到糯米,成本高昂,这也直接导致中国古代土木工程的造价昂贵得惊人。而且比起水泥来,这种三合土的质量远远不如。
林毅经过深思熟虑,选择生产的是波特兰水泥。这种十九世纪早期的水泥生产相对简单,坚固耐用,非常适合当前的需求。波特兰水泥不仅成本上比三合土低许多,效果却比三合土还要好。不仅是修建城墙要用水泥,随着林毅事业的不断铺开,以后各处土木工程的量一定不会小,这种水泥在各个方面都将发挥重要作用。
烧制波特兰水泥需要石灰石和粘土,烧好后配上少量石膏作为缓凝剂。石灰石和粘土都是极为常见且便宜的东西,得来容易。林毅找到矿商,订购了十万斤石灰石和三万斤粘土,所花费不过几十两银子。石膏在明末也有矿产,当时主要是作为一种药材使用,价格也不算贵。
水泥生产讲究的是两磨一烧。煅烧前石灰石和粘土要磨细成粉末,在立窖中使用一千三百度高温煅烧,煅烧后要将得到的水泥再磨成粉末。林毅在桃花村的南门附近盖了几间宽敞的厂房,外面围上高高的围墙,将这里打造成生产波特兰水泥的工厂。工厂里摆放着三十个巨大的石磨,由健壮的驴子拉动,这些石磨缓缓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专门用来磨细材料和成品。林毅又以一两银子月钱,雇来了四个烧制生石灰的石灰匠人,让他们在工厂内竖起高大的立窖,开始烧制水泥。
林毅亲自指挥匠人将材料磨成细腻的粉末后,按照三比一的比例小心翼翼地配好石灰石,缓缓送入立窖中煅烧。立窖中的火焰熊熊燃烧,温度逐渐升高,在最高温度煅烧三个小时后,林毅一声令下,匠人熄灭了火焰。随后,得到了大小石块状的熟料。林毅又让石灰匠们将这些熟料倒在石磨上,继续磨成粉末,接着加入一些石膏做缓凝剂。四个石灰匠按照林毅的要求,一丝不苟地操作着,终于得到了第一炉试验品。林毅迫不及待地取来试了试:他将水泥粉加水搅成糊状,均匀地涂在砖上用以粘合另一块砖。等水泥干后,林毅紧紧抓着一块砖,将两块砖稳稳地举起来。
林毅兴奋地带着赵铁柱、许月娥和王朝来到一处试验场地,那里矗立着一堵用这种初级水泥建造的实验墙。林毅像个孩子般兴奋地介绍道:“你们快瞧瞧,这就是咱们费了好大劲儿研究出来的水泥,凝固后硬度那叫一个高!”说着,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墙面,只听到“当”的一声脆响,石头仿佛撞到了坚硬的铁块,被反弹回来,在地面上蹦跶了几下。而墙面却仅仅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几乎难以察觉。许月娥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拍手称赞道:“毅哥,这真的太厉害了呀!有了这个,咱们桃花村的防御就能大大增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可就不敢轻易来犯咯!”王朝和赵铁柱也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敬佩之色,齐声说道:“大当家,您可真是厉害,这水泥要是用起来,咱们桃花村肯定固若金汤!”
看着实验墙大获成功,林毅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仿佛看到了桃花村美好的未来。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种建筑材料的成功研发,更是开启了明末的大基建模式。首先要建造的,便是那高大坚固的城墙,为桃花村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其次,马路和房屋的建设也迫在眉睫,他要让桃花村焕然一新,成为一个繁荣昌盛的地方。
中途,林毅深知自己如今在桃花村拥有私兵,这在明朝是触犯王法的行为。但当下局势太过混乱,他又身处安庆府,距离河南很近。如今兵部巡防是卢象升正在河南全力剿流贼,陈新甲任兵部尚书,朝廷上下都被流贼的事情搅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来管桐城这小小的地方。只要县令不举报,便是民不举,官不纠。于是,林毅又去拜访了县令赵德荣一次,这次他准备了 500两的厚礼,希望能与县令维持好关系。对于上次刘福带兵扮贼攻打桃花村的事,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却没人愿意戳破这层窗户纸。毕竟林毅如今的势力越来越强,众人都明白,轻易招惹林毅绝非明智之举。在县令府上,林毅还见到了县丞刘福。此时的刘福,看着林毅,眼神中满是惧怕,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他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便匆匆找借口离开了,生怕再多待一会儿,就会惹上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