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全明牌竞拍

厅堂内，李大木正与旁人攀谈，

瞧见吕封走出茅厕，

也是立马迎上。

“吕兄？闹肚子啊。”

吕封不言语，只是一脸肃穆地望着前方。

“这是怎么了？方才在比价阁里瞧见什么了？”

李大木惑道。

吕封仍不语。

他背着手，

缓步走至一处展台。

展台上，

小男孩抱膝而泣，

浑身鞭痕。

他胸腹之间，隐隐散着可怖的光。

“应该就是这小鬼了，

小鬼虽小，却也是压轴拍品，

方才在比价阁中瞧见，

价钱也是不便宜啊...

若有个老练的家伙帮帮手，当能顺当不少。”

他心中思索中，目光瞥向一旁的李大木。

“老练的家伙，近在眼前啊。

得找个名分，拉拢此人...”

吕封清清嗓子，

扮出一副肃穆悲悯的模样，

声音颤抖着向李大木开口。

“李兄，我本无意争抢，

但此刻，我却有了不得不争的理由。”

他顿了顿，心疼地望向展台，

“你知晓，

对于我们外沙佣兵来说，

修奴乃是最忠心的利器！

我们驯养，锻炼他们，

但从不会折磨！肆意生杀！

可惜，这观念，似乎与中原人不太相符...”

李大木闻言走上前来。

“上天有好生之德，

屠牛宰鸡，尚得感恩，

遑论修奴，与人是如此相近，

吕兄此道，才是仁德之道啊。”

一通五彩斑斓的彩虹屁，便势如破竹地劈了下来。

“多谢李兄，

我还以为，这中原无人懂我...”

吕封扮得一副感动模样。

“既如此，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这男童修奴，

乃是故去前辈的遗物，

入城前令牌丢失，

没成想，在此得见，遭此折磨...

方才比价阁中，我才注意到，

竞争激烈啊...

今日，我对此物势在必得！

但我一个粗人，对这些商贾之事一窍不通，

李兄可愿助我？”

“不，”

李大木斩钉截铁。

“我所助的，并不是你，

而是外沙人的仁德，与传承！”

二人相见恨晚般，

脆生击掌。

“吕兄，雅间详谈？”

“多谢李兄！”

...

雅间内，

李大木与吕封对坐饮茶。

“吕兄，你今日带了多少灵石？”

“二十。”

李大木沉吟片刻。

“不多不少，

把握并不算大。”

忽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眼底放光，

“吕兄，有一个方法，能让咱们的把握提高不少。”

“李兄请讲！”

吕封为他斟上半满茶汤，热切道。

“这修奴肆竞拍，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最终一锤定音前，

肆内将派人前来，

登记所有客人所带钱财，

以防恶意竞价。”

吕封微惑，

“刺探身家，这...

那些大人物会同意么？”

“嘿嘿，若是有利可图，他们当然会同意了。”

“利？”

李大木稍顿了顿，凑近吕封道。

“收集众人身家后，

他们会将登记用的卷轴另外抄录一份，

共两份卷轴

但送到修奴肆手里的，

却只需要一份。”

“这难道...”

吕封隐隐有些猜测，

“和你猜的差不多，但，为了‘公平性’，

修奴肆并不会将摘录的卷轴直接送给谁，

而是进行一个小小的余兴节目。”

李大木笑笑。

“难道是...？”

吕封瞪大双眼，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各人控制修奴，抢夺卷轴，

谁抢到卷轴，谁就是，

‘全明牌竞拍’！

不过...”

李大木话锋一转。

“终究只是个形式，

让旁观者以为自己把握了‘机会’，

他们便会不厌其烦地参与这个游戏，

但最终把握机会的，

永远是不缺机会的人，

只不过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斗蛐蛐罢了。

不知道吕兄，能把握这机会么？”

吕封摆手，

拿出令牌，轻轻一甩。

“这个，够把握机会么？”

吕封冲李大木笑道。

一阵秋风吹过，无事发生...

李大木和吕封一同瞧着那阵秋风，

面面相觑。

“......

人呢？！”

...

“仙子大人，姐，

我滴亲娘，

我错了，

您跟我一个小虾米置什么气啊！”

神识中，吕封卑微向温念青道着歉。

“你尿性，我听你的，

我不锱铢必较，

你别用我啊？”

温念青慵懒的声音透过令牌传入吕封脑海。

“吕兄？”

李大木疑惑地望着吕封。

后者脸上隐约有汗，

但强作镇定。

“呵，家父留下这修奴，

有些迟钝，

毕竟上年纪了。”

他强行解释道。

“诶呦我的亲姐姐，

您魅力之大，一锅炖不下，

那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跟您比吗？”

吕封病急乱投医道。

“我气的是这个吗！！”

温念青的吼声炸在他脑海。

“您说，我怎么补偿您？”

温念青沉默几许。

“这样吧，以后每日，让我出去放风一个时辰。”

她话语忽而平静下来。

吕封却心头一紧。

“放风？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世界形势，

而且方才那一段戏，也是十分突兀，

到底搞什么鬼？”

这次沉吟的换作吕封了。

“怎么样？

我知道这世界规则，

但我瞧街上帮人跑腿的修士也不在少数，

这几日又是大牢又是令牌...

实在困的有些膈应，

我不惹麻烦，出去转转也没什么吧？”

这温念青的语气，居然破天荒变得有商有量了起来。

李大木疑惑的目光还在身畔，

吕封也来不及细想，

稍一咬牙，

“...成交！

既然如此，

你出来后，记得给我点面子！”

无奈，只得应下。

他再挥令牌，

温念青一身红裙现身，

柔柔地倚靠在吕封身上。

“少爷，唤奴家何事？”

那过于突然的媚态与温润触碰，

令得吕封也是老脸微红。

“够面子吗？”

“太够了...”

神识中又迅速往来了一回合。

“额...咳咳，有客人在。”

吕封故作正经。

“呀！”

温念青脸上绽满羞红，

拂袖歪到在地。

“真是失态...”

“呵呵呵，二位还真是有趣！”

李大木爽朗笑道。

“这妖女，够能演的！”

吕封瞧着这一出，

也是满脸黑线。

“不对，有古怪，

先前就算我无法完全控制她。

至少收放她是反抗不了的，

为何方才，她竟能与我拉扯？

难道她还隐藏了实力？”

吕封正思索时，大门被人推开。

小艾捧着瑶盘走进门内。

“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吕封收起思绪，

“贵客，请在此处，

写上您二位此行携带的总金额。”

吕封大笔一挥，在卷轴上写下二十之数。

小艾封起卷轴，转身离去，

敲响隔壁雅间的门扉。

而后便是沉默的等待。

约莫半柱香转瞬而逝。

“要开始了。”

李大木正色道。

吕封身上的小艾令牌忽然离身而飞，

飞至二人身前，化作一面显影镜，映射出屋外景象。

数十道雅间的门扉，在廊道中鳞次栉比，

而廊道尽头，则明晃晃地放着两道卷轴。

“有点意思…”

吕封尝试在神识中指挥温念青，

“仙子大人，麻烦您意志放松些，

您如此强硬，我不好操控啊。”

温念青不以为然，

“谁需要你来操控？

老娘驰骋黑山五十余载，

这些虾兵蟹将，何惧之有？”

吕封无奈，他此时的能力，

也确实无法长时间操控温念青的行动。

“那至少您请答应我，

关键时刻，听我的！”

温念青颔首默许。

随后戴上雅间提供的假面，

走出门外。

此时，各个雅间门口，已然是站满了各色修奴。

李大木饶有兴致地望着镜中画面。

“嘿，每次瞧见这场面，

都有新鲜玩意儿让我见识。”

沉吟片刻，

无一人轻举妄动。

二十三号雅间门内，

长相猥琐的男子，

对着手中葫芦轻声言语，

“郑典史，

人齐了，您提一步？”

九号雅间门内，

典史和那老管家并坐，

典史手中，也握着一只葫芦，

方才二十三门男人的话语，从葫芦中传来。

“王主簿此言差矣，

您是大哥，

怎能让弟弟我来呢？”

典史亦是对着葫芦道。

二人正以那葫芦隔空传音。

“好，既然弟弟给我面子，

我就先提一步，

给弟弟开开路！”

“王主簿果然大气！”

典史放下葫芦，

展颜轻笑。

身旁老管家热切开口，

“典史大人，咱们的修奴万里挑一，

独步此间，

旁人拿什么跟咱斗啊！”

典史瞥了他一眼，

嘴角下压，

“呵，叔，不必弯绕，

你是想问，我何必惊动这王主簿吧？”

老管家闻言假笑几声。

“你可别瞧咱们次次都赢，

不查不知道，

一查，咱这小城也是卧虎藏龙，

但这凡者典籍，还有那体质奇异的小修奴，

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不容有失。”

老管家深以为然。

典史则内心暗道。

“哼，若是出现王主簿帮不了的对手，

有八成可能，就是那金丹修奴！

看看今日，老天会否佑我...”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牌，

嘴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