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案情研判

会议室的气氛有一点点尴尬。

吴昊端起玻璃杯，看了看杯中“胖嘟嘟、嫩呼呼”的芽头，轻吹一下、抿了一口。

又补充道，“此外，多个渠道可以证实，王林有抽烟的习惯。他瘫痪后，经常在床上抽烟。也不能排除是吸烟引发的火灾。目前，就这些情况。”

话音刚落，龙沮屹也开始了自己的汇报。显然他吸取了昨晚有些人长篇大论的教训，说的都是干货。

从资金上看，王林账户余额最多时有80多万，陆续通过银行柜台、手机微信给李翠花转了30多万。

这30多万最终流向了李翠花的儿子，李明。

李明则用其中的10万买了一辆小汽车，还有20万按揭贷款买了一套房子。

从外围走访了解到，李明近期又找李翠花要钱了，理由是房贷压力太大，自己连加油钱都没有了。

所以，李翠花又加紧压榨王林，二人经常为此事发生争吵、打架。

可以说杀人动机完全是有的。

综合分析监控、证人证言，这一场火最初从王林卧室开始，烟雾蔓延了全部三间屋。

王林卧室火势异常迅猛，而且损毁十分严重，不排除使用了助燃剂的可能性。

但消防那边，还需要取证。

徐青峰认真做着记录，“你刚刚提到微信转账，吴所长提到李翠花用的是老年机。

这两种情况是不是有出入？死者的手机又在哪里？抓紧核实一下，尽快找到他们日常使用的手机。

另外，死者是什么情况？能不能确定就是王林？”

“这……”龙沮屹被问的心中有点虚，犹豫了一下，领导这么问，难道说死者不是王林？

他看了看孟川，“现场情况，我不是很清楚，还是问问我们的孟大法医吧！他一直在现场。”

孟川气定神闲，时刻牢记老牛金句，“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打电话问问牛老师。”

“还有你不清楚的事？你可是技术室的扛把子。”龙沮屹借题发挥、转移火力，“那你代表技术室来开会，准备的也不是很充分嘛！”

这话说的有一点点火药味，孟川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会场了？

按理说，他连副股级都不是，以他的级别是没资格参与这场闭门会议的。

难道说刚刚在门口，局长以为他是代表技术部门的，就让他参会了？

当着局长的面，孟川也不敢问，努力保持克制，“龙队英明，我最闲、我最没用，就派我来开会了，我自然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言辞极尽卑微，话语极尽低调。

可他盯着龙沮屹说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在嘲讽龙沮屹一般。

“你小子能要是拿出跟领导顶牛抬杠的劲头来搞现场勘查，自然什么都准备好了。”

龙沮屹显然感受到了嘲讽，继续奚落，“让你留在现场，就是让你好好学习，随时汇报情况的，你倒好，瞎跑什么？”

孟川瞬间就有点不淡定了，右手握紧了茶杯，这个时候不能乱，更不能在局长面前随意反击。

可龙驹那脑满肥肠、小人得知的模样，真的有亿点点讨厌。

“龙大支队长，”孟川故意喊高了三个半级，“您是刑侦工作的一把手、第一责任人，您不看现场就跑来开会，能汇报出个什么所以然？”

“那你能确定死者就是王林吗？”龙沮屹语调也提高了三度。

他本想让孟川出糗，没想到孟川敢在局长的面倒打一耙。

“当然，他就是王林！”

“凭什么你说是，就是？”

龙沮屹原本也认为死者是王林，只不过还没经过家属辨认，DNA比对，他不想把话说那么满而已。

吴昊低头喝水、嘴角微微上扬，这几句话就有点抬杠了。

在领导面前抬杠，不会有赢家。

孟川笑了笑，王林他是认识的。

先前隔着窗户观察良久，后来老牛他们做尸表检查的时候，又近距离观察过。

他笃定，死者就是王林。

“好了，别争论了？”徐青峰摆摆手，“龙大队，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刚刚传来消息，初步的尸表检验没有发现致命外伤。”龙沮屹看着手机上发来的信息，“是不是可以认定…这只是一场意外失火？”

“意外？”

孟川有些意外，手机的事还没搞清楚，龙沮屹是不是现在下结论，肯定有点早。

这场火灾是不是意外，并不是公安局认定的，需要有一个权威部门出具报告，才能令人信服。

“消防大队，还没有统一意见，您是不是应该等他们出了鉴定报告，再下结论？”

“能不能出，出什么样的报告，那是消防大队的事。”龙沮屹吹了吹茶叶沫，“按规定，我们只能询问李翠花8个小时。”

“现在刚过一个小时……”

“孟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按照故意杀人立案，我们无法侦破的话，会不会严重影响分局绩效考核分值？”

“……”

龙沮屹说的有一定道理。

省级对市级进行绩效考核，市级考核县区级，并进一步细化了几百种考核标准，每一种标准都有相应分值。

想挣个一分半分的很难，而命案不能限期侦破的话，不说一票否决，直接扣十分。

那最终排名，必然倒数。

而，王林这个案子，现场条件很不好。即便是个命案，侦破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孟川并不认可这种“唯绩效论”的做法，他淡定的喝了一口茶，细细品味着回甘，也想明白了龙沮屹挖的坑。

很明显，他被龙沮屹带节奏了。

他并没有说过以“涉嫌故意杀人”立案，可龙沮屹直接搞了个无中生有。

他踢皮球，咱原样踢回去。

“那按照龙大的意思，咱是不是可以不立案了？没有案子，就不会影响绩效了呗！反正您是一把手，这事您说了算，我的建议仅供参考。”

“你这是什么态度？既然参会了，就可以畅所欲言嘛！大家群策群力，没有什么一把手一言堂。”

龙沮屹尴尬的笑了笑，“再说了，徐区长在这，我算哪门子的一把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