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遇危机

黑暗中，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申沪风没有动。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柄，指节绷紧，呼吸却依旧平稳。对方站在路灯的阴影下，身形模糊，但那双眼神却像刀子般锋利，仿佛在丈量他的反应。

他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个试探性的动作——像是要打招呼，又像是要掏证件。

那双眼睛动了。

下一秒，脚步声骤然响起，那人猛地后退，消失在巷口拐角处。

申沪风没有追，而是迅速转身，沿着原路加快步伐，一边走一边扫视四周。他知道，这不是巧合。旅馆附近不可能有闲人，而刚才那人，更像是盯梢的便衣。

他必须更快一步。

雨水打在脸上，混着夜风扑面而来，让他头脑更加清醒。他绕过几条小巷，避开主街巡逻的宪兵队，终于来到“金樱”旅馆的侧门。梅姨提供的情报很准确，今晚值夜的是两名新来的守卫，警惕性不高，而且每隔十五分钟才会换岗一次。

机会只有几分钟。

他贴着墙根前行，手指轻触腰间钥匙串上的铁片——那是阿福从旅馆清洁工那里搞来的一把备用钥匙，虽然老旧，但还能用。

咔哒一声，门锁弹开。

他闪身进入，反手将门关上，耳朵贴在木板上听了片刻，确认屋内无人后才缓步向前。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米酒味，灶台上的锅还冒着残温，说明刚才有人在这里煮饭。

他取出袖珍手电筒，光束微弱却足够看清脚下的路。目标是地下室，根据情报，那里存放着旅馆最隐秘的东西——文件、物资、甚至可能藏有活人。

楼梯吱呀作响，他尽量放轻脚步，一层层往下走。空气越来越潮湿，霉味也愈发浓烈。走到最底层时，他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一扇厚重的木门，上面挂着一把铜锁。

他掏出工具开始撬锁，动作干净利落。没过多久，锁应声而开。他推开木门，一股刺鼻的油墨和腐朽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堆满了箱子和纸箱，角落里还有几个麻袋，里面装着成捆的麻绳。他蹲下身，抽出一段仔细观察，果然与命案现场发现的完全一致。

他嘴角微微一扬，立刻开始拍照取证，并翻开几只箱子检查内容物。身份证明、印章、军用通行证……每一样都足以定罪。

忽然，他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不是普通巡逻的脚步，而是刻意压低、却又密集的移动声。

他迅速熄灭手电筒，退回门边，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门口。

门外一片死寂。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川岛大人说，他会来。”

申沪风的心跳猛然加快。

他们知道自己会来？

就在他思索之际，头顶的灯突然全部熄灭，整间地下室陷入一片漆黑。

他迅速靠向墙角，同时拔出配枪，指尖贴在扳机护圈上。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危险的陷阱。

“他在里面。”另一个声音低声说，“别让他跑了。”

话音刚落，门被猛地推开，几名黑衣人鱼贯而入，手中握着武器，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室内。

申沪风没有动。

他等待着最佳时机。

一名敌人靠近堆放杂物的角落，伸手去翻找什么。就在这瞬间，申沪风猛地起身，一脚踢翻旁边的一个油桶，里面的煤油瞬间洒了一地。

火柴划燃的声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轰！

火焰腾起，照亮整个地下室，同时也让敌人惊慌失措。

“快撤！”有人喊道。

申沪风趁乱冲向楼梯口，脚步飞快。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在墙上留下一道焦痕。

他咬牙忍痛，继续向上奔逃。二楼的窗户已经被封死，但他记得这里有一条通向后巷的紧急通道。

他冲到尽头，一脚踹开木门，外面正是旅馆后院的小巷。他没有犹豫，纵身跃下窗台，落地时肩部重重撞在石阶上，一阵剧痛袭来。

但他没有停下。

他咬紧牙关，拖着伤腿冲进巷子深处。身后的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击碎砖墙，碎片四溅。

他躲入一处废弃的棚屋，迅速脱下外套裹住伤口止血，随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烟雾弹。

三秒后，他拉开拉环，扔向巷口。

白烟腾起，遮蔽视线。

他趁机翻身跃上围墙，双手抓住边缘，借力一撑，整个人翻越而出，落在另一条街道上。

身后传来敌人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但他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远在HK区某栋洋房内的川岛雄一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报告。

“他进了旅馆，也被我们发现了。”手下恭敬地汇报，“现在正在追捕。”

川岛轻轻抚摸下巴上的黑痣，嘴角微微上扬：“很好。他终于来了。”

他站起身，走向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天幕，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封锁法租界所有出口，我要他插翅难飞。”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后，脸上的笑意更深。

“钟朗，钟探长？”

他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告诉你们那位巡捕房的探长，我不介意多一个陪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