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川是被奶油的呼噜声吵醒的。
这货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专属纸箱王座上，肚皮随着鼾声起伏，活像台漏气的风箱。
晨光透过冰柜裂缝在奶牛的黑白花纹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让他想起上周被关在宠物医院的铁笼子。
“起来。“姜小川用尾巴抽打奶油的鼻尖，“该去收保护费了。“
奶牛猛地弹起，后脑勺撞在冰柜内壁发出“咚“的闷响。他迷迷瞪瞪地去舔打翻的酸奶盒，结果被凝固的奶块糊了满脸，活像戴了张白色面膜。
“新来的短毛崽子在七号楼抢地盘。“姜小川蹲在生锈的排气管上梳理毛发，尾巴尖有节奏地拍打着WD-40的空罐子，“得让他们知道谁才是——“
“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战略部署。姜小川的尾巴瞬间炸成狼牙棒，奶牛直接滚进装猫砂的纸箱。透过冰柜缝隙，他们看到三个小学生正在往窨井盖里扔摔炮。
“老大，要不咱们换个基地？“奶牛抖着胡须上的酸奶渍，“昨天还有人往这儿扔粉笔头。“
姜小川没吭声。他的目光锁定在马路对面的宠物店——橱窗里新到的仓鼠跑轮正在打折，玻璃上贴着“领养代替购买“的海报。最重要的是，店员小哥哥每天十点会往门口食盆添粮。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宠物店的遮阳棚时，姜小川已经蹲在马路牙子上观察了十五分钟。他的瞳孔缩成两道金线，肉垫感受着早高峰车流带来的震动频率。十点零三分，店员端着不锈钢盆出现，猫粮撞击盆底的脆响让他的胡须微微发颤。
“三、二、一......“
默数到七秒时，三只虎斑猫从花坛窜出。领头的断尾猫刚要伸爪，姜小川已经像道灰色闪电掠过绿化带。他在空中完成转体270度，精准踩翻食盆边缘，整盆猫粮“哗啦“泼在虎斑猫们头顶。
“喵嗷！“
惨叫声中混杂着奶油的喝彩。姜小川优雅落地，尾巴卷住两颗滚落的冻干。这招“天女散粮“是他昨夜在幼儿园滑梯上苦练的成果，代价是尾巴尖沾满了小朋友的泡泡水。
“服不服？“他故意把冻干嚼得嘎嘣响。
断尾猫抖着满身猫粮，突然弓背亮爪。姜小川早有准备，后腿蹬在消防栓上借力腾空，却在最高点瞥见店员举着手机录像——镜头反光让他瞬间失明。
“小心！“
奶油的惊叫和碰撞声同时响起。姜小川摔进灌木丛时，嘴里还叼着半颗冻干。断尾猫趁机扑来，却在离他鼻尖三厘米处急刹——姜小川的爪子正按在漏水的消防栓开关上。
“滋——“
高压水柱把断尾猫冲上梧桐树杈。奶牛趁机叼走剩下猫粮，跑路时还不忘把空盆扣在另两只虎斑猫头上。当宠物店自动门“叮咚“关闭时，姜小川已经蹲在围墙上舔爪子，尾巴卷着新收的三个小弟的“投名状“——半袋鹌鹑冻干。
午后的阳光把柏油路晒出沥青味。姜小川正在巡视新占领的七个投喂点，奶牛突然用头顶了顶他的后腿：“老大，三花她们在跟踪我们。“
姜小川的胡须抖了抖。他早就注意到那抹丝巾的反光——菜市场三花姐妹帮从幼儿园跟到垃圾站，始终保持十五米的安全距离。当路过便利店时，他突然加速窜进冷柜区，肉垫在瓷砖地面留下梅花状的湿印。
“分开跑！“他在酸奶货架前急转弯，“老地方集合！“
三花们显然没料到这招。为首的玳瑁三花在急刹时打滑，丝巾缠住了促销堆头。姜小川趁机钻进排风口，却在管道里撞上一团毛球——是那只总在快递站偷吃火腿肠的蓝猫。
“借过。“姜小川亮出爪子。
蓝猫却突然张嘴，喉咙里发出滚筒洗衣机的轰鸣。姜小川这才发现对方嘴里叼着半管芥末酱，显然是刚从寿司货架顺来的。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硬闯时，头顶突然传来三花的娇笑。
“抓到你了~“
姜小川浑身毛发倒竖。玳瑁三花不知何时绕到排风口上方，丝巾垂下来像条吐信的毒蛇。千钧一发之际，蓝猫突然把芥末酱挤向通风扇——辛辣的气味瞬间充满管道。
“阿嚏！“
连环喷嚏声在金属管道里回荡。姜小川趁机撞开蓝猫，从维修口滚进货架底层。当他抖着满身灰尘站起来时，正对上一双锃亮的皮鞋。
“又是你这只狸花！“便利店店长举着扫把劈头盖脸砸来，“上周偷我关东煮的账还没算！“
姜小川一个滑铲钻过货架，尾巴扫倒整排薯片。膨化食品的爆炸声像放鞭炮，店长的怒吼与三花的喷嚏声混成荒诞交响乐。当他从宠物粮区破窗而出时，嘴里还叼着袋鳕鱼条。
夕阳西下时，姜小川蹲在废弃报亭顶上清点战利品。除了鳕鱼条，还有从三花那儿顺来的丝巾——现在成了他的临时领结。奶牛正忙着给三个新小弟分配鹌鹑冻干，分到最后的短腿橘猫只拿到半颗。
“抗议！“短腿橘鼓起腮帮，“按体重分配不公平！“
姜小川一尾巴拍飞他的抗议。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引擎声，那辆载满猫罐头的快递车正缓缓驶入中转站。他眯起眼睛，发现胖橘带着二十多只橘猫埋伏在卸货区——每只猫尾巴上都绑着WD-40的瓶子。
“要帮忙吗？“蓝猫不知从哪冒出来，芥末酱还粘在胡须上，“五五分成。“
姜小川盯着他异色的瞳孔，突然注意到对方左爪戴着个褪色的宠物环。当快递车开始卸货时，他咧嘴露出尖牙：“四六分，你负责引开保安。“
深夜的快递站灯火通明。当胖橘带着橘猫大军冲向货架时，蓝猫突然跳上警报器。尖锐的蜂鸣声中，姜小川用丝巾缠住监控探头，尾巴卷起高压水枪——这是他从消防栓顺来的新玩具。
“开火！“
混着WD-40的水柱横扫全场。橘猫们沾到化学药剂的毛发全部炸开，活像一群会走路的蒲公英。胖橘在滑腻的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时，姜小川已经带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回程路上，奶牛突然撞翻酸奶盒：“老大！那个宠物环！“
姜小川低头看向战利品堆——在二十袋猫罐头中间，混着个刻有“07“编号的金属项圈。月光照在磨损的铭牌上，隐约可见“灵宠研究所“的字样。
当第一滴夜露砸在冰柜顶上时，姜小川正用爪子摩挲着项圈。某种细微的电流感突然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