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巧遇

不过半个多时辰，山间林叶瑟瑟作响，混着几声沉重的马蹄声，分外明显。

周初锐警觉惊醒。

翻身而起，她打眼一看，毛骨悚然，山下边小亭子边上，牵着马的少年，不正是路平川吗！

似是察觉到视线，少年直直向上看过来，只是隔着山林重重，看不出什么端倪。风吹林动，林影摇晃，未见人影。

路平川把马往八角亭旁边一拴，汗血宝马威风凛凛，往那一驻，自成一道靓丽风景。

汗血宝马瞅瞅一边可怜的小马驹，转过头来，吐出重息。

小马驹可怜兮兮躲到一边。

路平川随意瞧了几眼，却恰好看见马蹄脚踩一块玉佩。

他捡起来一看，是一块青色竹纹佩，花样纹路有些熟悉。

路平川闷不作声握紧，抬起头来望山上看。

周初锐隔的远，只能看见他低头捡了个什么东西。

她浑身上下一摸，脸色都变了。

太子赐的玉佩不见了！

她真的气极了。平日里出行也没这么粗心，怎么今日偏偏掉下了这枚玉佩，还是前几年太子赐她助她的那枚玉佩，路平川亲眼见过摸过的。

周初锐躲藏在丛林后边，心情凄凉，她跟这下边的小马驹有什么区别？

楚楚可怜，凄凄惨惨。

但眼下，她只能暂时抛弃这小马，悄悄寻着后边下山。

她在心里默默含泪告别小马驹，

真不是故意抛弃你的，等她走出一段距离，回头找人给它牵回去好好养着。

可没等她挪动多少，山下少年的视线死死盯着这块。

周初锐僵着身，不敢再动作。

她心里一阵叫苦。

路平川眼盯着树林间丛叶动的频繁，一边从腰间扯出来束带，把两边彩金纹的锦袍宽袖束起来，从马上拿下来长弓和箭，对准山丛间，一箭射去——

“嗖”的一声，飞驰流星般划过——直射目标，

丛林被划开，洋洋洒洒落了些叶子，可除了山叶，无半分异动。

路平川眉头微皱。

树林间恢复原先的寂静，再无动静。

路平川原地等了半晌，可山顶毫无变化。

他才确定，山上人确实跑了。

路平川有些气，沿着山路向上，没一会就走到了。

山风清扬，带动他的衣袖翻飞，堆积在地面的枯叶随之飘动。

钉在树上的箭已经失去了踪影，只有箭痕还留在这里。

树下一片堆积起来的树叶，他看了几眼，突然一甩衣袖，一阵劲风扬过。

枯叶飞卷，地面上被人用树枝写了几个大字。

“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这人就不能留些别的话了吗！

路平川气极。

西山之上的山顶，他仅和当年大梁的另一位友人说过，且这枚熟悉的玉佩，他亲眼见过摸过，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一番试探之下，就是想逼他出来，倒没想到，他还是不肯露面。

当年楚平关一战时，他看的最多的就是那人的面具——一张青眼獠牙的鬼面；

每次他欲试探此人身份时，这人便一句“时机未到”打回去他所有问题。

以至于四年过去，他连这人是谁名什么都不知晓。

这次他既来了大燕，他就不信了，这人还能躲一辈子？！

—

中途偶遇路平川，这下周初锐是真不敢乱走了。

就是玉佩落在他手里，得想办法拿回来。

周初锐一时之下气的无话可说。

这玉佩，怎么掉的时机这么巧？！

——

纵使这般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周初锐也终于到了。

平日里瞧着普普通通的小镇，如今却是人来人往。

有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的少年少女们，也有背着长剑掩着面的独行侠客，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许多前辈在这里也会不期而遇。

满街的江湖侠客四处走动。

周初锐换了一身绛红衣袍，长发照旧束起来，走动的时候四处甩着，张扬明快。

背后依旧背着那把断春刀，只是刀柄上被她挂了个同色系的刀穗，随着她走动跟着一甩一甩的，

她颇为满意。

顺着街巷人流走动，周初锐还是控制不住想买的手，顺手买一堆东西塞到衣袖中。

似是因这江湖盛事设在这桃溪的缘故，这小商贩小货郎都赶上来了，想着发一笔江湖财，是以小花样小玩意也不少。

匕首，刀剑也不少见。

除了实在拿不下的，周初锐照单买一路。

直走到人流阻塞处。

大街上的行人有些聚到一起，挡住了她的路。

周初锐好奇的往里挤，直挤到挤不动为止，踮起脚尖往里看。

刚一抬头，周初锐脸色一变。

乱七八糟倒着的货摊，满地狼藉。簪子，点心，一些货物被糟蹋的铺满路面。

空地上两波人对峙着。

正中间两个姑娘吵得面红耳赤，声音大得能掀翻房顶一般。

周初锐脸色僵住，悄悄放下脚尖，朝后要挤出去。

被她挤来挤去的大哥大嫂面色不善盯着她。

周初锐尴尬一笑，还是往外挤。

背后人群却突然传来喧嚣声，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盘丝长绳像张了眼睛似的直直朝着人群中甩去，人潮分开躲避，让出一块空地。

直直朝着背着大刀，背对众人的少女甩去。

长鞭破空而去，蕴含着十足的力道，一鞭就能将手无寸铁的百姓甩倒。

周施程脸色一变，不想误伤他人，忙把长鞭回收，

鞭尾却被人一手拽住，动弹不得。

眼见没伤着人，周施程松了口气，抬眼瞧去。

背着大刀的少女此时回过身来，一手拽住鞭尾，手中一用力，鞭子整个被扯过去，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施程措不及防被扯了个踉跄向前几步，她略带怒气抬眼瞪去，却不由身体一僵。

周围人群爆发出欢呼，“少侠好武艺！”

“好身手！”

一声接着一声。

而此时，周施程盯着面前少女，浑身气焰被浇了个半，像只淋了雨的大猫，瑟瑟发抖。

这个背着大刀的少女，怎么这么像她那位远在大梁的…表姐？

背着大刀的少女朝她望来，似是才认出来她一般，“庄小姐，你怎么在这？”

庄？！

表姐在江湖行走，化名似是庄锐？

周施程怔忪半晌，回过神来，“庄锐表姐？”

大刀少女笑意盈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