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恋恋红尘

深夜的周末,三峡广场的霓虹在冷风中闪烁,他脚步踉跄,被醉意包裹的躯体一晃一晃艰难移动着。生活的孤独与应酬的疲惫,在这一刻化作无尽的苦涩,在胃里翻江倒海,头晕目眩。

满身的酒味在空气里肆意蔓延,街上行人寥寥,偶尔投来的目光,带着冷漠与疏离。他终究没能支撑住,一个咧嘴,重重地倒在了冰凉的地上。还好这是秋天,夜风虽凉,却并未让他感到寒冷,反倒有一种全身重负卸下的轻松。

他不想睁开眼,那些匆匆而过的路人,就像他生命中的过客,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介意一个醉酒之人的狼狈,除非有人发现他失去了呼吸。

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停留下来。他闻到了香味,那种他一辈子都不能忘却的味道——是她,他始终未曾忘怀的人身上的独有淡淡发香味道。

是梦吧!他有些难以置信。被她搀扶着,努力的睁开通红的双眼。是那张美丽的脸,乌黑的秀发,在梦里无数次的出现,人依旧,只是没有了以前的温润。

她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平淡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有些凄惶,他想这是梦吧!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揉了揉混沌的眼睛说:“真的是你吗?,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他耐不住胸中一阵翻滚,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一地狼藉。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回答。拿出纸巾默默的擦去他嘴角残羹。在师院的路口招了一辆出租车疾驰而去。

他终于没有了力气,躺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他自觉头有些疼,口有些渴,用力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温馨而陌生的房间,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房间布置得简约而不失雅致,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主人的用心与品味,熟悉而陌生。床头不远的桌上上放着一碗汤还冒着丝丝热气,旁边是一张便签,上面是熟悉的字迹:“醒了先喝点醒酒汤,我去送孩子上学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些被酒精麻痹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昨晚,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是她秀发散发出来的,真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还把他带回了家。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眼前的这一切,又让他不得不信。

他挣扎着起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他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让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身上,仿佛这样能驱散心中的阴霾。窗外,是一片宁静的居民区,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添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来到桌旁,端起那碗醒酒汤,他一饮而尽,味道一如从前。感觉胃舒服多了,头也清醒了。这酸酸甜甜的感觉,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她以前做的独门秘笈,就像她从前的体贴与温暖。他坐在床沿,脑海中回放着往昔的点点滴滴,心中五味杂陈。

那张放在桌上的便签那么刺眼,她都有小孩了,这多少有些意外,似乎也理所当然,毕竟他们分开了已经七年。想到这里,心隐隐作痛。

他不只一次怀念那时的生活。那种安宁,那种闲适,每天在家做好饭菜等他回来。他回来总会环抱着她的身体,伏在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上,深深的吸一口气,那是他喜欢的味道,她用的洗发水是都是他亲自去商场挑的。

她把饭菜端上来的感觉,第一口菜进嘴后的清、香、麻、辣……从咽喉胃里蔓延,一种温馨的、浪漫的让人愉快的清凉,恋爱的时光使人那么舒坦,像家的感觉真好。

他们的爱情是让人羡慕的,郎才女貌。在整个实习的学员中也是最被看好的。他们一起上下班,一起回到租住的屋里煮饭,做家务。她把洗好的衣服端出来晾晒,他站在旁边给她递过去衣挂,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那么动人。

毕业后,他先是在家人安排下进入了公家的单位,后来不愿意看人脸色,偷偷辞职后折腾了许多行当,最后赶在了互联网的窗口爆发期,他的事业像被注入了洪荒之力,发展得势不可挡。

他成了行业的风云人物,出入在各种商业场所,游走于各种应酬,每次回来都是醉酒熏熏,她都会把自己家乡的那用青梅,莲子,枸杞,大枣精心熬制的醒酒汤呈出来,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的在第二天醒来时候,胃一如最初,头也变得清醒。

他们是大学同学,是初恋,而且是那种把情窦初开和爱和性和婚姻都筹划在一起的紧密相依。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还会有其他选择,那时候都一心为事业,为未来的家打拼。

他实现了他的诺言,在这个城市里买了房,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她安心的在一家小医院上着班。她自然是很漂亮,精致的脸庞,眉眼间流转着温柔与坚韧,一头乌黑的秀发楚楚动人。

虽然还没有结婚,她说不在乎,只要与他在一起。

因为有这样的恋人,他对外边所遇见的女人是不容易惊艳的。

玲的出现完全是一个意外。起初他觉得这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像个水仙花一样亭亭玉立,他有些心猿意马但不动声色。等到看出她的企图还觉得有些好笑——她还是一个大学生,只是在一场商业活动上偶然相遇,只觉得她很单纯,有点像她在校那时。

他心里还是有点欣喜的,毕竟那个男人会拒绝触手可及的一场意外邂逅呢?这是一个年轻,漂亮,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带着诱人的光的女孩,没有任何男人想错过,他蠢蠢欲动。

起初他真的没有什么。因为觉得玲是一时冲动,再说他不可能有非分的想法。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了与她在一起,他没想过要辜负她。

对这个城市,她是陌生的。她真是什么都没有了,她远离家乡,不顾父母的反对来到他身边,也没有朋友,她怎么活?想到这些他心底有些愧疚,他不想犯下所有男人的俗套错误,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又难以开口拒绝,说到底还是被玲带来的另外一种新鲜感诱惑着。

起初真的没有动心,他只是考虑怎么让玲少受一点伤害就退出去。但是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任性,她们想要什么就敢大喊大叫、又哭又闹、要死要活。有几次他想要断了,他又下不了狠心。

他渐渐不回家吃晚饭了。后来,他连晚上都不回来了,有应酬。他说,实在太忙,要么在外地出差。回来也不像从前,说想一个人静静。

她沉默,就像他每次说不回家吃饭时一样,回家后便是沉默,那种压迫使他感到压抑,但是不敢挂电话。最后,她说:“这样吧,你要回来吃饭就打电话,在外边喝酒应酬别醉了。”

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她的脾气越来越大,每次在吵架后独自关上门在屋里哭泣。最终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她带着满心的伤痛离开了,也带走了一个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此刻,他坐在这个曾经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心中满是悔恨。他决定等她回来,向她坦白一切,祈求她的原谅。

他今天不上班,就这样躺在她的房间等待着。

傍晚时分,她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他看着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多么希望这是他们的孩子。

他鼓起勇气,向她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与悔恨,诉说着玲的那些事情,希望她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她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等他说完,她缓缓开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现在有了新的家庭,这个孩子是我丈夫的。”

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却已形同陌路,这能怨谁呢?他本来还幻想的,幻想她的归来。

“我带你回来,只是看在你曾经是我深爱的人的份上,不想让你在街头受苦。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他看着她,泪水夺眶而出。他试图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轻轻躲开。

小女孩拉着她的手,天真地说:“妈妈,我们回家吧。”

她微笑着点点头,牵着小女孩的手,转身离开。他望着她们的背影,想要开口挽留,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阳光渐渐西斜,房间里的光影变得昏暗。他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曾经的爱,如今已化作一场遥不可及的梦,而他,永远地失去了她。

然而,他心中的爱恋从未熄灭,越来越浓。从那之后,他开始四处打听她的消息,想要了解她现在的生活。他得知她现在回到了重庆与父母住在一起。她一个人既要照顾孩子,又要兼顾工作,十分辛苦。

他默默地关注着她,在她住家的地方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每天远远地看着她牵着孩子的手,有说有笑地回家。看她脸上偶尔露出的疲惫,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他开始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在她送孩子后回家时,他会悄悄地为她点一份她从前最爱吃的外卖;在她接送孩子的路上总会把车停好送她与孩子回家;在她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时,他会提前在医院门口安排好一切,让她们能够顺利就诊。这些,她也并没有觉得意外,也从不拒绝。

有一次,小女孩在学校参加活动,需要家长陪同。她因为父母在医院实在抽不开身,他得知后,主动找到学校老师,以孩子叔叔的身份参加了活动。在活动中,他陪着小女孩一起做游戏、表演节目,小女孩开心得合不拢嘴。活动结束后,小女孩拉着他的手,甜甜地说:“叔叔,你真好,要是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他心中一阵酸涩,强忍着泪水,笑着说:“那以后叔叔经常来陪你玩,好不好?”小女孩用力地点点头。

那天在小区遇见她的父母,他忐忑不安的走过去打招呼,有意无意的打探她的从前,还有小女孩。才知道她离开后并没有结婚,始终都是一个人在南方的城市生活,小女孩从三岁后就跟着他们在一起,这次回来她是来接孩子的。那这个小女孩是?他没有再问下去。他有些难以置信,站在哪里呆如木鸡。他不敢想象这些年她拖着孩子时怎样一步一步熬过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对她的伤害。

从那以后,他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小女孩的生活中。他会在周末带着小女孩去公园玩耍,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和玩具。小女孩也越来越依赖他,每次见到他都会开心地扑进他的怀里。

她渐渐察觉到了他事无巨细的存在,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他的好,也知道他的心意,但她始终无法忘记他曾经给她带来的伤害,那是一根扎得很深的刺。

一天晚上,她约他见面。他们坐在曾经一起常去的咖啡馆里,灯光昏黄而温暖。

她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他深情地看着她,说:“我知道我曾经伤害了你,但我真的无法忘记你。那个孩子是我的吗?你那时怎么不告诉我?”化才说出口,他便有些心虚,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责问她呢?所有一切都是他那时犯下错误所致。

她没有回答,眼睛有些湿润。一想到他们曾经山盟海誓的感情竟抵不过那时大学生玲的出现,她莫名的悲伤。

他调整了有些激动的心绪“这些日子,我看着你一个人辛苦地生活,看着孩子那么可爱,我却不能以父亲的身份陪伴她,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我不想再错过你们,我想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

她沉默了许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再回到过去。”

他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会等你。我会一直陪在你和孩子身边,直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我。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机会,看在孩子的份上。”

从那以后,推掉了所有应酬,他用实际的行动证明着自己的决心。他时不时都会过来帮她分担家务,照顾孩子,在她面前展现这些年的自己改变。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女孩越来越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爸爸,经常在她面前撒娇,说想要一个像他这样的爸爸。有时她没在,就偷偷的让小女孩叫爸爸,那一刻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就在他以为在他的陪伴和关爱下,她心中的坚冰开始慢慢融化时。那天他依旧如常的去学校接孩子时,被老师告知孩子已经退学了。

他心中有些慌乱,一次次拨打着她的电话都无法接通,直到来到她家,才知道她要带着和孩子离开重庆,回到她原来的城市,这一切都在更早计划之中,只是没有想到还与他的重逢。

她平淡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他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他苦苦哀求她留下,但她说:“随缘吧,以后想见时时自然会回来。”他终于明白,即使已过多年,即使他倾尽全力的弥补,即使已经过去七年,她心中的烙下的伤疤还没有愈合。

离开的那天,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站在机场的安检口外,看着她和孩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想起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他知道,有些爱,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如此,而他也将一如既往的等待着她的归来,不管多久,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