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违纪的不止一个

执行部规定，水下配合的人严禁产生男女感情。据说十年前的格陵兰冰海行动中，就是因为有人违反了这条纪律，最终导致了极其惨重的损失。

所以虽然有很多人看出了点端倪，但是叶胜至今都没和酒德亚纪表白。

他倒是也想过可以不和酒德亚纪搭档，这样的话就可以合规地在一起，将来给学校打个报告还能生个小亚纪什么的。

可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要和别人一起潜下孤独的水面，在未知的危险前并肩同行，叶胜就有点浑身不舒服。

爱情嘛，最帅的就是自己的女人面对危险，然后一脸坚毅地拍拍她的脑袋，淡定地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更帅的就是生死面前，看着自己的女人无助的表情，毅然决然地把生的希望留给她，自己坦然赴死。

“这样的爱情，应该是可以被写成小说，让读者哭得稀里哗啦的那种吧。”叶胜总是这么想。

于是，叶胜就一直忍着不告白，和酒德亚纪搭档了五年，一起执行了二十六次水下任务。

而现在这次，是第二十七次。

江面上的狂风暴雨被近百米的江水过滤后，抵达这里时只剩下轻柔的水波。叶胜和酒德亚纪穿着齐全的装备探索，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叶胜捡起一块陶瓷碗碎片，上面的花纹很是复杂，但当他看到“微波炉专用”几个字时，有些晦气地把碎片丢开。

“听说古德里安教授成功把S级招进学校了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叶胜一边继续搜索，一边随口和酒德亚纪聊天。

他们两人之间连着一根信号线，能无障碍地进行沟通。

酒德亚纪也随手丢掉一块石头：“毕竟是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的S级啊，绑也要绑到美国去的吧。”

“S级啊，倒也是。”叶胜不置可否，“声呐显示我们到地方了，白帝城应该就在我们脚下。”

顿了顿，他显得有些期待：“准备一下，我得用‘蛇’去探探。”

“蛇”是叶胜的言灵，如同成千上万的斥候，一旦被唤醒就可以为叶胜探清周围的地形。

唯物的角度来说，“蛇”是数量惊人的生物电流。唯心的角度来说，“蛇”是叶胜忠实的奴仆。

“辛苦你了。”酒德亚纪语气里有点心疼，叶胜使用言灵时会变得无比脆弱，与“蛇”沟通会耗费他很多精力。

酒德亚纪来到叶胜身后，伸出双臂抱住了自己的搭档。她需要在叶胜使用言灵时，提供可靠的保护。

在酒德亚纪看不到的正面，叶胜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他期待的也正是这个。

带着满足，叶胜唤醒了自己的奴仆。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成千上万条蛇从叶胜思维深处醒来，无视水底厚重的泥层，向下钻去。

叶胜的身体瘫软下去，抱着他的酒德亚纪知道，蛇群已被唤醒。

她开始慢慢转动叶胜的身体，从背后环抱，变成了对面相拥。

酒德亚纪看着叶胜苍白的脸，小声嘟囔了一句：“憔悴成这样还这么帅，真是过分。”

违反执行部纪律的，不只是叶胜一个人。

一边看着搭档紧皱的眉，一边看着时间，酒德亚纪检查了下氧气余量，不由得也皱起了眉——氧气储备有点不足了。

叶胜这次花的时间格外长，直到酒德亚纪忍不住想强行唤醒他时，他才猛得吸了口气。

“就在下面！大约四十米的位置，有巨大的金属存在。”叶胜声音急促，快速喘着粗气。

酒德亚纪马上向摩尼亚赫号汇报情况，请求进一步指示。

“四十米有点太深了，又在水下，需要特殊作业器械。”叶胜呼吸平复后在一旁补充，“该设备部上台表演了。”

正当叶胜和酒德亚纪等着上浮的指示时，他们突然感觉到脚底的江面开始微微抖动，并且迅速加剧，他们甚至有些难以站稳。

水底扬起尘埃，视线被完全遮蔽，一切都在剧烈摇晃。

“地震！”叶胜面色难看起来，他只来得及将握紧酒德亚纪的手，一条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两人脚下。

海水裹挟着两人向裂缝涌去，他们与摩尼亚赫号连接的安全索瞬间断裂。

……

摩尼亚赫号，船长室，一片死寂。

曼斯教授双手抚面，然后用力地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就在刚刚，他可能因为地震损失了两个优秀的学生。

曼尼亚赫号倒是没怎么受地震的影响，这是一艘军舰，吃水很深，能轻松抗下十二级风暴。

哈利坐在角落里，感受着周围近乎凝固的悲伤氛围，轻轻放下了喝了一半的热茶。

他听到了叶胜和酒德亚纪两个名字，依稀记得这他们是自己之前的面试官，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哈利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地震暴雨中的长江极其恐怖，闪电不遗余力地劈下，晃得人心惊肉跳。

“滴~”

用来检测水下两人生命迹象的仪器发出长鸣，有些像医院icu里宣告病人死刑的心电仪。

“砰！”

曼斯教授把一把枪收回怀里，被崩坏的仪器瞬间停止了悲鸣。

“安全索断了，数据检测线当然也断了。”曼斯教授语气低沉，“叶胜和亚纪，依旧有存活希望。”

他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之中，是像十年前格陵兰冰海一样放弃，还是派人去救援……

作为船长，作为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更作为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老师，曼斯教授需要马上做出决定。

哈利看到了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做出决定，要比执行命令艰难得多。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催促曼斯教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下达指令。

窗外风雨不曾停歇，不时有雷鸣声响起。

在这片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氛围里，一个淡定的声音突然在船舱内响起。

“如果你看到一面墙，看不到尽头，无法抵达边界，那是什么？”

不等收到回应，那个声音自问自答。

“是死亡，由青铜与火之王亲手铸造。这里是叶胜，我和亚纪都活着，现在通过‘蛇’的电流在与你们对话。”

“我们已抵达诺顿的宫殿，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