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席卷着荒芜的平原,这是一场即将上演的血腥交响曲的前奏。
老卒王贲,脸上刻满了无数战役留下的严峻线条,他对着一群挤在一起的新兵训话。
他那如花岗岩般粗糙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今晚,小伙子们,我们去狩猎。记住你们的训练内容。保持安静,行动迅速,毫不留情。最重要的是,服从命令。有什么问题吗?”
陈恪,他的眼睛如黑曜石碎片般深邃,默默不语。
他可不是那种一想到战斗就瑟瑟发抖的新兵蛋子。
在另一段人生里,他见过——也做过——比这可怕得多的事情。
在那件粗布秦兵短上衣下,跳动着一颗现代特种兵的心。
他的思维犹如一个钢铁陷阱,仔细剖析着王贲说的每一个字,分析着地形,预判着可能出现的陷阱,同时也在制定着自己的攻击计划。
他对追随别人不感兴趣,他渴望的是引领众人。
夜幕愈发深沉,吞噬了最后一丝暮光,他们开始悄然向赵军营地进发。
在这压抑的寂静中,脚下干枯的草丛发出的嘎吱声听起来震耳欲聋。
从远处敌军营地随风飘来的刺鼻木柴燃烧味,充斥着陈恪的鼻腔。
他几乎能尝到那金属般的血腥味道,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如幽灵般萦绕在他的舌尖。
阴影中闪过一丝动静——是赵军斥候,在漆黑的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几乎难以辨认。
王贲举起紧握的拳头,示意小队停下。
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
新兵们紧张地挪动着,在这寒冷的空气中,他们的恐惧几乎触手可及。
然而,陈恪却感到一股肾上腺素涌上心头,一种原始的兴奋感在他的血管中奔腾。
这正是他所擅长的领域。
陈恪无视了那些示意谨慎前进的无声命令,像幽灵一样从队伍中悄然溜走。
他的动作流畅自如,几乎如蛇一般灵活,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以捕食者那训练有素的目光审视着周围的区域。
赵军斥候丝毫没有察觉到潜伏在阴影中的危险,继续着他们那毫无新意的巡逻。
“菜鸟。”他在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陈恪从短上衣深处掏出一段绳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这是他熟悉的慰藉。
这不是他习惯使用的高科技装备,但也够用了。
他的手指灵活而精准,在绳子的纤维间舞动,以惊人的速度编织出一系列复杂的绳结。
这是他的艺术,他的专长——将简单的工具变成控制和支配的手段。
他以精确的计算布置好这些临时陷阱,令人胆寒地准确预判着斥候们的行动。
然后,他等待着。
寂静如绷紧的弓弦,漫长而压抑。
领头的斥候绊了一跤,当他的脚被陈恪设下的陷阱缠住时,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绳子就收紧了,把他的双腿从身下扯了出去。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喘不过气来。
其他斥候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拿武器。
但他们太慢了。
陈恪像复仇的幽灵一样从阴影中现身。
多年的训练和敏锐的本能让他行动起来冷酷而高效。
他迅速地一记手刀砍向第一个斥候的喉咙,让他瞬间没了声音。
接着一个缴械动作,再对着第二个斥候的太阳穴猛击一拳,将其制服。
第三个斥候被吓得呆若木鸡,陈恪迅速将他制伏,绳子深深地嵌入他的肉里。
整个遭遇战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赵军斥候们技不如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着、呜咽着。
陈恪站在他们上方,胸口微微起伏,淡淡的血腥味与寒冷的夜风交织在一起。
他在短上衣上擦了擦手,
他轻轻一笑。
“太简单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转向那些目瞪口呆的新兵同伴,把捆好的俘虏扔到他们脚下。
“把这里清理干净。”
王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的表情……真是太值得一看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刺骨冰冷的风如一条毒蛇,在目瞪口呆的秦军士兵队列中穿梭。
他们瞪大双眼,满是难以置信,目光都锁定在陈恪身上。
此刻,他的身影映衬在黑暗中,已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新兵,而是……更厉害的存在。
被俘赵国斥候的呜咽声,与沙沙作响的草丛声形成了可悲的对比,打破了令人惊愕的寂静。
一个年纪尚小、还没到刮胡子年龄的新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声音在夜里异常响亮地回荡着。
老王贲,一位历经无数战役的老兵,盯着脚边被捆绑的俘虏,仿佛他们是幽灵一般。
他伸出一只长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捆绑赵国士兵的精致绳结。
这些绳结复杂奇特,和他数十年征战生涯中所见过的都不一样。
最后,他抬起头看向陈恪,在他平时冷峻的
“天哪……”他轻声说道,话语像祈祷一般从他唇边逸出。
他缓缓地、刻意地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陈恪轻松制敌的画面。
“小伙子……那是什么招数?”
陈恪只是耸耸肩,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几乎能感受到其他新兵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和敬意,这股令人陶醉的混合气息,几乎和仍在他血管中奔涌的肾上腺素一样让他满足。
“只是我学到的一点小技巧。”他说,声音在夜里低沉地轰鸣着。
他踢了一颗松动的小石子,石子在冰冻的地面上蹦跳着。
这声音似乎打破了笼罩着这群人的魔咒。
窃窃私语像野火一样在队列中蔓延开来。
“你看到了吗?”“他把他们打倒,就像……就像他们不堪一击。”“那些绳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新兵们带着敬畏和恐惧交织的神情看着陈恪,他们先前的疑虑已被近乎崇敬的神情所取代。
王贲清了清嗓子,声音尖锐而威严。
“安静!”他吼道,声音中的权威立刻平息了低语声。
但即使他那粗哑的语气也无法完全掩饰他看向陈恪时眼中的赞赏。
“小伙子,”他说着,重重地把手搭在陈恪的肩膀上,这股力量足以让一个弱者摇晃。
陈恪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你有天赋。绝对是天赋。”他又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记住我的话,这天赋会让你在军队里大有作为。”
另一位老兵走上前来,他的脸像古老的树皮一样布满疤痕和沧桑。
他盯着绳结,眯着眼睛沉思。
他伸出一根粗糙的手指,顺着复杂的纹路摸索着,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口哨。
“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喃喃自语,更多是对自己说的。
他看着陈恪,眼中渐渐流露出勉强的敬意。
“小伙子,你头脑很聪明。手比毒蛇出击还快。”
受到老兵们赞扬的鼓舞,其他新兵开始围着陈恪喧闹起来,他们的声音中既有兴奋又有好奇。
“教我们怎么做!”一个人恳求道。
“你从哪儿学来这些招数的?”另一个人问道。
陈恪只是微微一笑,那是一种略带掠夺性的微笑,但并未真正到达眼底。
他让自己享受了片刻众人的关注,品味着自己初露锋芒的名声。
他知道,这个夜晚,这场小小的胜利,改变了一切。
他不再只是一个无名新兵。
他是……特别的存在。
他望着浩瀚、繁星点点的天空,思绪早已飞驰,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突然,一声遥远的呼喊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逼近的马蹄声。
王贲的脸色变得冷峻,刚才的愉悦瞬间消失。
他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有人来了。”他咆哮着,眼睛扫视着黑暗。
陈恪的手本能地伸向藏在短上衣下的短匕首。
他的感官变得敏锐,留意着每一片树叶的沙沙声、每一根树枝的折断声。
逼近的骑手越来越近,他们模糊的身影在月光照耀的地平线上愈发高大。
一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清晰地绣着一位秦军将领的标志。
王贲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某种神情。
他转向陈恪,声音几乎是耳语。
“小伙子……”他开口道,声音中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敬畏与担忧。
“我想……我想你要见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