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初见副宫主

月色如水，倾泻在北院的屋檐上，将青瓦映照得如同铺了一层银霜。

苏越倚窗而坐，手中的“醉仙酿“酒壶已经见底，壶底还残留着几滴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莫晓晓伏在案几上，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带来了远处一丝不寻常的灵力波动——

那波动阴冷粘稠，如同毒蛇吐信。

苏越眉头微皱，放下酒壶。

星瞳悄然运转，瞳孔中浮现出细小的星芒，望向学宫外的群山。

在那里，三道血色气息正悄然逼近。

如同黑夜中游走的毒蛇，所过之处草木枯萎，连月光都变得黯淡。

“魔气？血魔宗...？“苏越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窗棂，“来得倒是快。“

他看了眼熟睡的莫晓晓，轻轻为她披上自己的外袍，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发丝，那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身形一闪，便如清风般消失在屋内，只留下窗纱微微晃动。

万相镜在腰间微微震动，阿水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主人，看这气息，对方有一个伪超凡，两个凝神巅峰，要通知学宫长老吗？“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看踪迹他们是奔着你来的，现在的你还不是他们对手。“

“不必。“苏越施展遁术流云步踏叶而行，衣袂翻飞如鹤翼，“先去看看。“

他的身影在月色下若隐若现，每一步踏出都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星痕，转瞬即逝。

学宫山门外的密林中，三道黑影正如鬼魅般潜伏前行。

为首的正是那日在拍卖行出现的秽护法。

青铜眼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眼罩上刻着的诡异符文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不定。

身后两人全身笼罩在血色长袍中，气息阴冷如尸，行走时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确定是这里？“一名血袍人低声问道，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的手指干枯如柴，指甲呈现出不正常的紫黑色。

秽护法点头，眼罩上的纹路微微发亮：“错不了，那小子身上的血魔印记就在学宫内。“

其中一人担忧的说道，“确定要在学宫内动手？听说学宫内可是有高手坐镇。”

“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秽护法轻声道，“放心！萧尘已经跟我说了，他们宫主外出办事两日后才会回来。”

“现在学宫之中并没有超凡坐镇，所以不足为惧。”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今晚必须取回《占星策》全册，否则厉长老怪罪下来...“

说到厉长老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显然对那位存在畏惧至极。

“否则如何？“一道清冷的话音自九天之上落下，如同冰锥刺入三人的耳膜。

话未说完，三人同时僵住，体内血液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血管暴突，仿佛下一刻就要爆体而出。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从天而降，仿佛整片天地都在排斥他们的存在。

树叶静止，虫鸣消失，连风都凝固了，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流动。

“什么人？！“秽护法厉喝，伪超凡的气势全力爆发，周身腾起血色雾气，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被压制得溃不成军。

他的青铜眼罩“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月光下，一道青色身影凌空而立。

那是个女子，一袭碧绿长裙纤尘不染，长发如瀑垂至细腰，发梢处点缀着几颗细小的星辰，随着她的呼吸明灭闪烁。

她的面容精致得不似凡人，肌肤如玉般晶莹剔透，双眸如寒潭般深邃，不含一丝情感。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连月光都为之黯然失色。

“摘星学宫...“秽护法瞳孔骤缩，声音因恐惧而扭曲，“造物境超凡？！“

他难以置信地摇头，“怎么可能，星瀚王朝怎么可能有造物境超凡？“

这个发现彻底击碎了他的心理防线。

青衣女子——摘星学宫副宫主古月华。

不过此人赫然是古月华的造物化身，并非本体。

她语气冷淡，“没想到这么多年，血魔宗行事还是如此鬼祟。”

“真是不枉‘魔宗’二字。”

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抬起右手，纤细如玉的食指在虚空中一点。

“嗡——“天地间响起一声清越的剑鸣，没有剑光，没有剑气，但秽护法的青铜眼罩突然裂成两半。

连同他身后的两名凝神巅峰，身体同时出现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

那血线完美地将三人从眉心到灵海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如镜。

“你...“秽护法惊恐地瞪大眼睛，话未说完，上半身已经沿着血线缓缓滑落。

两名手下见状更是直接自燃寿元施展秘术逃遁，直接化为两摊血水，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古月华冷哼一声，她缓缓抬手。

天空之中出现一个碧绿的风旋。

一瞬间这片天地仿佛静止一般，一股强大的灵力乱流自风旋之中急速破涌而出。

灵力所过之处，万物沉寂，山石草木皆狂震不止。

“啊！”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发出两声惨叫。

那两名血魔宗的余孽瞬间被狂暴灵力绞成血雾。

伪超凡强者，被秒杀！

还有两名施展秘法的凝神境巅峰也被瞬间化做血雾。

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一挥间，却展现出了碾压级别的实力差距。

躲在远处树梢的苏越倒吸一口冷气，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他知道古月华很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还只是一具造物化身，并非本体亲至。“

没想到一个人竟能将造物化身运用的如此出神入化。“

他心中暗道，“想必这古副宫主对造物化身的理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那可是伪超凡啊，在她面前竟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更令他心惊的是，古月华此刻正看向他藏身的方向。

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星隐术在她面前形同虚设。

苏越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被看透了，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出来。“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让人生不出丝毫违抗的念头。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如同天堑般不容置疑。

苏越硬着头皮现身，恭敬行礼：“弟子苏越，见过副宫主。“

他的声音还算平稳，但后背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并非是被她的实力所吓到，而是先去在万相岛时，古月华的灵念一眼便看穿他并不是真正的林夜。

如今面对她的造物化身，想必更是瞒不住，毕竟是他亲手杀了摘星学宫的大师兄‘楚星河’。

若是古月华要为他主持公道的话，以现在的苏越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其处置。

苏越内心咯噔一下，“也不知道先前在万相岛他与古月华灵念的约定还算不算数，她知不知道，认还是不认？”

月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古月华长裙上绣着的星纹，每一颗星辰的位置都与夜空中的真实星图分毫不差。

古月华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如冰刃般锋利，似乎要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万相谷之事，依然作数。“

简单一句话，却让苏越心头剧震。

她果然知道！不仅知道他去过万相谷，恐怕连《星陨篇》的事也一清二楚。

灵念在消散前还是将消息带给了她。

但为何...

“为何不揭穿你？“古月华仿佛能读心，淡淡道，“灵念之约，我从不违背。“她

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苏越恍然。在万相岛时，那道神秘灵念曾与他达成交易。

他参悟占星策成为她口中所说的星陨之人，以后他也会保证学宫的安全。

在星瀚王朝遇难之时也要出手相助。

现在看来，那道灵念出现绝非偶然，很有可能就是她让柳穆把她的令牌交给苏越的。

“多谢副宫主。“苏越再次行礼，这次多了几分真诚。

他注意到古月华的指尖有一枚银白色的戒指，戒面上刻着一轮新月，与他记忆中万相岛上的某个图案极为相似。

“至于你是真林夜还是假林夜，都不重要，只要你不做不利于学宫之事。“

古月华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一丝，虽然依旧冰冷，但已经不像方才那般刺骨，“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越心头一松，但紧接着又听到：“宫主那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去和他讲明情况。“

这句话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原来学宫宫主也知道他的存在？这个认知让他背后冷汗涔涔。

“不过楚星河之死却是和你脱不了干系。“

古月华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所以你必须顶替他代表摘星学宫在山海战役中取得一个说得过去的成绩。“

“这不仅仅是代表你个人，更是代表整个星瀚王朝。”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古月华转身，银发在月光下流转着清冷的光辉：“山海战役在即，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威压散去，夜风重新流动。

苏越长舒一口气，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夜风吹来，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太可怕了...“阿水从镜中钻出，小脸煞白，连虚幻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星瀚王朝怎会有造物境超凡？隐藏的也太深了！“

苏越深有同感。

古月华的实力，放眼整个东煌州都是少有敌手。

除了一些宗门的老妖怪，她绝对是最强之人。“

而且她还如此年轻...“苏越喃喃自语，“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这个认知让他既敬佩又困惑。

“不过她这种年纪便达到这等实力，怎会甘心在这摘星学宫内当一个小小的副宫主？“苏越着实不解。

按理说，以古月华的修为，完全可以开宗立派，或者去更广阔的苍澜州闯荡。

“主人，她说的灵念之约是什么？“阿水好奇道，小手拽着苏越的衣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完全恢复。

苏越摇头：“在万相岛时，我答应她记下占星策中的星陨篇，帮学宫渡过危机。“

他望着古月华消失的方向，眉头微皱，“不过看样子，有她在，摘星学宫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大危机吧！“

这个疑问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没想到...“他苦笑一声，“连她都无法化解的危机，我又能如何呢？“

回想起万相岛上的经历，他现在才恍然大悟。

阿水恍然大悟：“难怪她对你网开一面。“她歪着头想了想，又问道。

“不过主人，她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好自为之'？“

苏越望向学宫方向，眼神复杂：“她在警告我，山海战役不会太平。“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血魔宗、玄阴宗，甚至学宫内部...各方势力都会有所动作。“

回想起古月华说楚星河之死与他有关时的眼神，苏越心头一凛。

“让我担起学宫之人该担的责任。“这句话的分量，远比表面看起来要重得多。

苏越隐约感觉到，古月华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而自己恰好成为了她计划中的一环。

夜空中，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大地顿时陷入短暂的黑暗。

苏越忽然有种预感，山海战役将是一场远超想象的暴风雨。

他现在就位于风暴中心。

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退不得，只能进。

而他现在所做的每一分准备，都可能决定生死。

“回去吧。“苏越转身走向学宫，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三天后的名额争夺，我们必须拿下。“他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阿水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捂着嘴偷笑：“对了主人，莫姑娘还醉在你房里呢！“

苏越脚步一顿，扶额叹气：“差点忘了...“这个插曲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月光重新洒落，照亮了返回学宫的路。

而在无人注意的阴影处，一片银白色的羽毛轻轻飘落，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那是古月华留下的印记，无声地见证着今夜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