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腥味弥漫在地宫,李疏墨的龙爪穿透守棺人的胸膛,看着对方腰间的青玉蟋蟀笼落地。这东西他见过,三年前在张伯的药庐,老人曾用它装过“镇魂香”,现在想来,那香味里藏着的正是往生殿的追踪蛊。
“你……早该知道,你娘的绣纹,都是阵眼。”守棺人临终前的笑刺痛了他。李疏墨低头看着掌心的陨铁碎片,突然想起母亲绣在襁褓上的北斗纹,和这碎片的纹路分毫不差——原来从出生起,他的血脉就被刻进了破局的关键。
铁山靠在石壁上,听着远处传来的童谣。那是母亲哄他睡觉时唱的,现在每句歌词都变成了卦象,在脑海中拼出往生殿的炼阵图。他摸向怀中的银剪,刃口还留着三年前割破李疏墨掌心的缺口,母亲说过:“这剪子能断因果,却断不了血脉。”
阿芷在尸堆里翻出半本药典,焦黑的页面上,“取三阴血,炼千婴阵”的字迹刺痛双眼。她终于明白,为何弟弟夭折时,张伯坚持要亲自处理遗体,为何父亲每次进山采药,回来时总有婴儿啼哭般的药香。
“小心!”李疏墨突然拽住她,龙尾扫飞袭来的毒雾。阿芷看见雾中浮现的人脸,正是常来药铺的张掌柜,他袖口的蛇形纹身,和往生殿令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地核深处传来轰鸣,老乞丐的声音从密道传来:“当年李玄罡用半幅星图换他生路,现在该你走完剩下的半程了!”李疏墨看着掌心逐渐融合的碎片,想起昨夜梦中紫裳女子的话:“朔月之夜,断星轨,焚天阵。”
铁山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的刺青——那是母亲临死前用鲜血绣的护心阵,此刻正与李疏墨的鳞甲共鸣。他终于懂了,为何每次靠近寒潭,母亲都会疯狂阻拦,为何她绣的每朵莲花,都是阵眼的关键。
“阿芷,把碎片给我。”李疏墨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张伯没说完的话,我在鼎里看到了。我们的血,不是祭品,是钥匙。”
阿芷看着他掌心的碎片与胎记重合,地宫里的七十二座盘蛇碑突然齐鸣。碑面上的预言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真迹:“苍龙泣血,万劫成灰”。她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丝线,不是遗物,是开启真相的钥匙。
当第一滴龙血滴在青铜鼎上,整个地宫开始倒转。李疏墨望着阿芷发间的碎银镯,突然想起七岁那年雪夜,张伯替他换药时的叹息:“孩子,你爹娘用命换你活,可这活,是要你担起灭族的债啊。”
铁山的银剪划破最后一道符阵,看着母亲绣的“破劫图”在火光中浮现。原来所有的绣纹,所有的药香,所有的疼痛,都是为了今天——让苍龙血脉在劫火中重生,让三百年前的灭族之仇,在这一刻得报。
血雾弥漫中,李疏墨的龙形虚影腾空而起,鳞片上的星图照亮了地宫最深处。阿芷看见那里摆着三百具婴儿棺木,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与她发簪相同的靛蓝丝线纹,终于明白,为何张伯总说“最毒的药,是人心”。
“该结束了。”李疏墨的龙吟混着雷声,“用我的血,祭这三百年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