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仇旧恨

他怎么会在那里？！！！

他怎么会在她房里？

皎然的脸色忽然夜幕里一僵，身旁人推了一推发愣的她，“皎然，怎么了？”

她只是一直沉默。

房中又来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脸上似乎有一道骇人的陈年疤痕。

她端来饭菜，看着盘子不少，菜肴也都色泽鲜亮。

眉婉儿肚子不合时宜叫了一声，忙到现在还没顾着吃饭呢。

“看得怎么样了？”袁渐鹿在柱子后面等得有些急了。

“在看呢。”眉婉儿侧头看看皎然，不明所以。

她脸色更差了，两只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愤恨的光，咬住下唇，她的唇似在发抖。

不，是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眉婉儿反应过来，“皎然，你没事吧？”

他们两个貌似是不认得穆衿，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想来当日婚礼起事，他们全都不在风眼之中，不过是打下手的外围之人。

可是这个人皎然怎么会认错呢？她曾经触摸过他身体，吻过他的唇，听过他急促而勾人的呼吸，被他的舌头搅得头晕眼花，沉浸在他深邃的眼睛，痴迷他温和的话语……

他化为灰，皎然都能认得出。

“别吓我啊，皎然，你说句话。”

她说了，终于说了，漫长的等待后。

她说，“我要杀了他！”

“嗯？”眉婉儿一惊，手没有脑子动得快，等她想阻止，皎然已经一把推开窗子，纵身飞过窗，踏窗台，月色中人影一闪，便冲入了对面的会英客栈，落到她的房中。

“糟了！”眉婉儿连忙呼唤袁渐鹿来。

她实在太冲动，不过放在任何人身上，这种表现都不算过分。

毕竟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被夺走。

穆衿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跟凤凰雏狼狈为奸，坑了她，害得她这几年差点死在外面，现在又过来哄骗她娘，谁知道他还有多少阴谋诡计。

皎然脚步方一落在客栈的地面。

天外来物，房中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穆衿眼中有压抑不住的惊喜，仿佛早料到这一日，转瞬间，他又不敢直视来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酸地低下头去。

阿娘却是完全惊呆在原地，甚至慌乱间打碎了桌面上的杯盏，连续两只杯子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阿娘——”她声音中带了些哭意，终究忍住了，没在穆衿这卑鄙无耻的小人面前落泪。

周芝嘴角一抽，立刻闪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来，眼中含泪，“皎然——你这死孩子，嘿呦！我打死你！你跑到了哪里去！？”

穆衿上前扯住她的衣裳，被她轻松拨开，咬牙低语，“老实呆着，否则我叫她立刻就死。”

皎然扑进她怀里，“阿娘啊，你怎么会把他带回来？是凤凰雏那老狐狸对不对？他们全是骗子，差点害死我呀！”

“他们还敢在这里待着，我跟你说他们——”

周芝伸出手去，将她的脸捧在手中，低声哄道，“不要大吵大闹，现在天黑了，客栈里的客人都休息着呢。”

皎然一窒，没想到阿娘先说的是这种话，要是放在以前，她定然要愤而拍席，找欺负她的人算账了。

她捧着她侧脸的那只手上有个玉扳指，硌得她脸有点难受。

待她放开了皎然，皎然才看清那是一只怎样的扳指。

怎么会！

当日穆衿和凤凰雏将她骗入密道，取走了秘籍后，那玉扳指明明落到了水银池中，怎么会如今在阿娘手中戴着。

她略一思忖，是了，肯定是穆衿拿其他相似的扳指哄阿娘开心，他惯会收买人心。

“阿娘，你不要信他，你知道他——”

“好了，皎然，今日太晚了，明日，明日我带你洗漱一番，让你阿爹好好瞧你。”她匆匆打断，全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皎然还欲去辩，目光却停在穆衿紧皱的眉头和惨白的面色上，像是恐慌得几乎要昏倒过去了。

阿娘推着她，“好啦，行啦，我们先回房叙话，你一路风尘仆仆，一定累了，先睡会儿吧。”

皎然忽然发作起来，推攘阿娘指着那男子说，“我不要睡觉，阿娘，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这个人叫穆衿，正是都督府那位我伺候的公子。我不知道他用什么骗术骗过了你，可是他跟凤凰雏他们两个合谋把我关在一个地下密室里，还想要放干我的血。”穆衿这个卑鄙小人，无耻至极。

她还想继续诉说，可是穆衿冷冰冰的话语打断了她，“是吗？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偷走了《高山寿》你还敢回来？！”

皎然一脸疑惑，“在说什么屁话！”

他心乱如麻，虽然等到了她，可现在这个情形他恨不得立刻把她推出风波外，叫她不沾染鲜血和杀戮，“还不快滚！”

“你大爷的！”皎然抚住额头，很是头疼，这个人是疯了不成，居然在她家里说些放肆的话，真是骑脸拉屎，“新仇旧恨今夜我们一起算。”

皎然使出最狠的鹰爪功，穆衿一抬眼，突然皎然身形一动，化掌为爪，已经到了他面前，手指如金钩一般，这一招利落干脆，迅捷无比。

皎然的手快到他面前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皎然能使出来的功夫。

“还好，还好，武功精进不少。”穆衿心道。

眼见她就要扼住穆衿的喉咙，金钩卡喉，只需她合拢手指，穆衿便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周芝抬肘倏地撞翻了皎然这招。

但她也不自觉晃了一晃身子，皎然这一招估计动了杀心，十成十的功力。

她小瞧了这孩子，以为她还是刚离家时的废物样子。

皎然哪里肯善罢甘休，又是一掌朝穆衿身上打去。

穆衿没有坐以待毙，他今日要是死在她手上，怕是她也难逃一死，他尚且没有想到破局之法，他与皎然之间，不该只有死局。

他上前出招，一掌一拳相交，再不是几年前互相温存的模样，他只觉接下这一招手腕酸疼，脸上却什么都不显。

穆衿这一挡，没有完全化解皎然的杀招，余力犹在，震得他踉跄一步，周芝抢了半步，在一旁偷袭了正对穆衿发起攻击的她。

皎然察觉肩膀一震，侧头一看，心如刀割，居然是阿娘打了她。

她愣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明白，阿娘会因为她要伤害穆衿要打她。

“还等什么！”周芝朝门外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