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事牌

接到林鹿时电话的时候,宁维森正在去谈合作的路上。

他怕宁为霜去见姜宁,便立刻联系高衿,让她打听宁为霜去了哪里。

还好,宁为霜是回江临见朋友。

宁维森压根不敢想,如果再让姜宁见到宁为霜,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开车回江临太慢了,于是宁维森让司机当即掉头,回家拿好证件,赶去高铁站。

车在别墅门口停下,林鹿时已经等了好几分钟。

对于林鹿时的到来,宁为霜并不意外。

他太擅长抓住这种,既能抬高自己,同时也能贬低对方的机会。

一顿火锅吃得有些沉闷,宁维森偶尔跟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起赛车,林鹿时也会时不时发表一下看法。

宁为霜负责沉默着把陈亿夹到她碗里的牛肉消灭掉,顺便聊起林鹿时不熟悉的话题,带头把他孤立开来。

道别的时候,宁为霜避开其他人,单独跟陈亿说话。

她从脖颈上摘下一块翡翠无事牌,塞进陈亿手里。

这块无事牌,是陈亿用第一笔奖金送她的礼物,价格不算贵,宁为霜一直都戴在身上。

陈亿伸手接过无事牌,脸上故作轻松挤出个笑容,调侃着。

“怎么,要跟我绝交?”

当初宁为霜报复凌悦,开车撞过去的时候,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结局。

最后凌悦和副驾上的宁雨织双双殒命,而宁为霜却连擦伤都没有。

是无事牌替她抵了一条命。

而现在这块无事牌完好无损,宁为霜把它回送给陈亿,就是在想,如果这一世她没有办法改变结局,就让这块无事牌来抵陈亿的命。

“陈亿,我在临川上学,没办法保证每场比赛都能到场。”

宁为霜说,“你戴上它,就当我陪你一起拿冠军。”

陈亿点头,看向宁为霜的眼神里,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柔软。

“好。”

宁维森让助理订了三张晚上八点从江临到临川的高铁。

商务厢内,宁维森端坐在A列,专注地审阅着手中的电子文件,偶尔微微皱眉。

宁为霜跟林鹿时是邻座,上车后,宁为霜就窝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一句话没再说。

像只要打盹的猫。

林鹿时视线跟她平行,眸子里除了同样的风景,还有宁为霜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但林鹿时能看出来,她心里有很多事。

江临到临川高铁只需要四十分钟,一出高铁站,就有商务车接他们回了宁家别墅。

宁家别墅坐落在临川市最繁华的市中心,这里寸土寸金,宁维森却在偌大的庭院里种了许多棵香樟树。

巨大的雕花铁门在商务车靠近时自动打开,门旁的罗马柱在阳光下闪耀着洁白的光。

门是智能感应的,三人刚进别墅,凌悦就从厨房出来,脸上挂着一百分的热情。

“了了奔波一天,早就饿了吧。”

再看向林鹿时,凌悦视线就多了几分柔情。

“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蒜蓉粉丝蒸扇贝,快尝尝小姨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别墅的客厅宽敞明亮,挑高的穹顶悬挂着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光打在林鹿时的笑容上,让他看上去有如神祇。

宁为霜不知道凌悦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海鲜过敏,自她回宁家开始,餐桌上就没断过海鲜。

她在临川朋友不少,前世回家吃饭次数屈指可数,就懒得理会凌悦这些又拙劣又明显的心思。

凌悦跟林鹿时几天没见,热切地叙着姨甥情。

宁雨织从楼上下来,看见林鹿时,眼睛一下亮起来。

“哥哥今天可以晚点回去吗?”

宁雨织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有几道竞赛题,我想出几种不同的思路,想让哥哥帮我看看。”

林鹿时唇角露出一抹浅笑,点头应下。

再次见到凌悦和宁雨织,宁为霜难免会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下意识便脱口而出道:“雨织跟凌阿姨真是越长越像。”

宁雨织和凌悦皆是五官凌厉的长相,透着股精明劲儿。

宁为霜则是继承了宁维森的温润柔和,看上去一副很好惹的模样。

旁人但凡知晓宁为霜脾性的,都绝难将“乖巧”一词与她挂钩。

可单论长相,她柔和的眉眼,初次见面时总会给人留下乖巧可人的第一印象。

宁维森放下手机,抬眼看了一下宁雨织。

“我倒没觉得,雨织跟你刚回来时有什么变化。”

继而又看向宁为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了了不愧能拿国际美术大奖,观察真是细致入微。”

“了了”是宁为霜的小名,在姜宁和宁维森还没离婚的时候,一家三口也是其乐融融。

宁维森说宁为霜小时候特别吵,就像夏天树上的知了一样,所以就取了小名“了了”。

宁雨织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瞥了宁为霜一眼。

她悠悠道,“姐姐到哪儿都是风云人物。”

“今天下午,学校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有个高中部的女生,在教育局视察的关键时刻逃学。”

“而且还被当场抓住,可真会给一中掉链子。”

宁雨织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轻笑,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细致斟酌后的刻薄,似乎只有把宁为霜狠狠贬低、踩在脚下才甘心。

“我起初还以为是哪个不学好的小混混,后来才知道竟然是姐姐你。”

宁为霜也不恼,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向宁雨织。

她漫不经心道,“所以呢,以后在学校碰见,千万别跟我打招呼。”

“省得给你丢脸。”

宁维森闻言,眉头一皱,面露不悦,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姐妹亲骨肉,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说什么丢脸不丢脸。”

正说着话,保姆张洁手脚麻利地将几道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水晶吊灯洒下暖黄的光,将精致的餐具映照得熠熠生辉。

“我们吃了火锅,你跟雨织吃吧。”

宁维森语气平淡,目光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便看向宁为霜。

“了了累了吧,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说罢,他扭头看向林鹿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

“鹿时跟我来一下书房。”

凌悦坐在餐桌旁,脸上原本挂着的一丝假笑瞬间僵住。

她目光紧紧盯着宁维森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怨气仿佛要溢出来。

“在外面吃不早说,害得我们娘儿俩饿着肚子,眼巴巴等到九点才吃上饭。”

宁雨织无心跟她搭话,懒洋洋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蒜蓉粉丝蒸扇贝。

热过一次的饭菜已经失去了最佳口感,食物刚碰到舌尖,就被宁雨织吐出来,扔回进餐盘里。